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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百鬼夜行_55 九幽来客鬼兵出

    且说成是一行人吧,且说他们骑的是马吧,身上缠着幽蓝色色的气息从夜幕里闯出来,没有火来照路。本就是潜在黑暗的鬼,今日来光明做回客。白闹不再是人畜无害的模样,兵字决全力运转,魔龙暴躁的翻滚着,天雷勾动地火,在身体里凶猛的劈打,猛烈的燃烧。

    这行人连带着头顶一个尖角,浑身冒着幽蓝色火的马停在了白闹的面前,估计是对面的白闹的阵势太过于唬人了吧。

    白闹没有动,他还是抱着将勇的头,自己也低着头,不用抬起来看,因为他的意识已经勾勒出来了,那行人,没有头!两个膀子抗的都是虚无。

    鬼兵,当马蹄震动的时候,白闹已经知道了是鬼兵,所以他毫无反应,因为他在继续怒火。

    第一匹马冲过来,第一个人手里的长戟扬起来,白闹直接长枪出手迎了上去。铁拳狠狠的撞击着,打在那赤裸的肉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痕,魔龙呼啸着来,锋利的牙也没撕下一片血肉,只是逼退了那浓浓的幽蓝色色气息而已,白闹一闪身很轻易的躲过了这人落下的攻势,一记积雷拳冲了过去,然而没有什么效果,预想的血窟窿真的成了预想,更可怕的是,他的魔龙似乎对鬼兵和鬼火再没有碾压的优势。

    白闹的逊这一行人都看到了,谨慎也就没有了,他们呼叫着冲白闹冲过来,肆无忌惮。白闹只以为是一两人境界太高他毫无办法,当他穿梭在人群中一拳一拳的砸下去,才有深深的无力占据心头,是的,不是仅仅一两个人,而是全部,全部白闹都拿他们没办法。不过,那一行人因为白闹那不讲理的速度也拿白闹没办法,你来我去,只是手里的兵器接触一下。这一行人不愿意再停留在这小打小闹上,他们舍弃了白闹向村内冲去,而白闹依然不死不休的在其中砸着,踢着,尽管没有丝毫改变。

    像是地狱里来的,他们马蹄踏过的地方都留下一个着着幽蓝色火的马蹄印,久久不熄,他们经过的屋子都燃起幽蓝色的大火,犹如九幽深处的问候,冲击着白闹的心神,也恐吓着老树身后的那群村民。

    所有人都集中在村里的祠堂里,而老树坐在门口,他看着远处的诡异,喝了一口烈酒,如刀子划过他的喉咙进入胃里再烧起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把烈酒重新挂在腰间,对将头说道:“从秘道走。”将头来不及问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秘辛,缓缓的转动了摆列在最上方的灵牌,只见土黄色的地面“吱吖”开了道门。而老树大步向祠堂外走去,尽管伤势未愈,但强者的雄风依在。

    从村口缠到祠堂,这群人似乎能闻到人味一样,除了烧毁就是不变方向的冲来。白闹身形一闪,先一步赶到祠堂口,看见老树无

    所畏惧的走来,他上去提醒道:“很强,我的内劲都没有用!”然后就捏拳站定。

    马蹄扬起的灰尘刚刚遮住祠堂上空的月亮,老树就出手了,还是烧火棍,只不过白闹敏锐的观察到这根烧火棍远没有在对阵血蛟的时候凝实,纵然如此,一棒子下去还是有一个人从马上掉落下来,还能动,没有死,只是在地上挣扎着,眨眼之间的交手,老树已经击倒了五六个人,他见好就收,退到白闹旁边,轻声说道:“果然没用,只能靠自身的力量。不妙啊!”

    戾气都被老树的几棒子打出来了,这些人手里的长戟一扬,那幽蓝色色的气息瞬间缠上来,身体则又变成了另一种形态,肌肉开始往外翻着,一条一条幽蓝色纹从中脱颖而出,然后像是毒蛇般一根一根的在身体上扭动着。白闹看着这景象大吃一惊,失声叫道:“进化了!”

    “什么?你说什么?”老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种纹路,上一次并没有见过!”

    此刻的白闹胡言乱语着,说些什么自己也听不懂,而老树也无心追究,如果真是鬼兵的话,还真得小心对待了,想着便重新投身到冲来的诸鬼中。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们已经那么强了,为什么还要进化,怪不得,怪不得,我的魔龙没有作用。”白闹收回了魔龙,只有临兵字诀还闪烁在手上,“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白闹已经乱了心神,亲眼目睹过鬼兵的强势的他怎么可能不焦急,“我还是这么弱,我还是这么弱啊!天啊,你为什么不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啊。”知道白闹在白村中经历过什么的人都死了,所以他的这种呼喊没有人能理解,也不会有人知道一向乐观的白闹眼里为什么会流出血泪来,人们只会如现在的老树这般不解的看一眼他,然后茫然的摇摇头,对一把一把的拽下头发的他置之不理。

    “白闹!醒醒!”老树急切地声音响起来,与此同时,一大块木头桩子砸在了白闹头上。白闹,总算是暂从回忆的沼泽里挣脱出来了,不过,已经迟了,那边已经有人开始死亡。几十个开了鬼纹的鬼兵不是未愈的老树一个人能应付过来的,多余的顺着人味把目标定向了祠堂,于是那里开始着火,熊熊的幽蓝色火焰,于是马蹄又向那边延伸过去,于是未来得及钻进秘道的人倒下了,于是倒下的人也开始燃起幽蓝色火。

    白闹清醒的时候,目光正隔着火焰对着秘道里那最边上的人,她是护着孩子的将红,她是眼睁睁地看着将头倒地的将红,她是对着这群刽子手毫不动容的将红!

    过分的仇恨衍生出来恐惧,最后又衍生出了疯狂。白闹长枪再出,向那个小小

    的秘道口扑去。乱了的心使着毫无章法的枪,身上挨了不知多少捅和刺。

    将红没有躲闪的余地,身后就是将未。

    一如既往,那个瘦弱的身躯硬生生的给这个顽皮的小大人撑起一片天。而将未,只能怯懦的捏着他母亲的衣角,勇气和恐惧争斗着。

    直到白闹的出现,把所有的光芒带给他,印在他的脸上,然后,就是无限的黑暗,白闹在招架落下的长戟的同时,早已经拉上了秘道的门。将未刚毅的脸上闪烁过太多的情绪,最终只是伸出手拉住因为后怕而双腿发抖的将红向后跑去。

    “啊!死吧!”凡是疯狂的,都是可怕的,白闹大喝一声,内劲疯狂的倾泻,在日复一日的收成中领悟的发力技巧全都施展出来,那拳头犹如镰刀横亘在死亡和生存之间,而当先的鬼兵也如倒下的麦穗,躺在地上蜷缩着不可一世的身体。

    还是没人关注白闹,哪怕他已经击倒了一个鬼兵,剩下的都不愿意在白闹身上浪费时间,他们指挥着战马向前冲去,奔驰的路和地下延伸的秘道居然没有一点差池,有城墙挡着,拆了便是,有山体挡着,翻了便是,幽蓝色色的火毫不知收敛的燃着自然和人工的一切。

    雁过无痕,形容老树毫不为过,那些长戟难以沾他身一点,他面色沉重的从包围中杀了出来,和白闹背对背的站着,叮嘱道:“快追上那些人,不然将红他们谁也跑不了!”

    “可你?”

    “我没事,这群畜生想留下我还不够格!”

    白闹还是没有动作,相比于救一群山野莽夫,他更希望留在这里多杀两个鬼兵以告慰诸勇士的在天之灵。所以,接下来,他挺枪而出,抢先出手。老树看着白闹的抉择不由得唾弃,一闪身把剑给白闹扔过去,就钻进秘道里追着村民们的踪迹而去。

    “你是这样的白闹的话,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疯狂的白闹听不懂人话,也听不懂那里面的深深的嘲讽之意,只以为是老树明哲保身的选择,于是又反唾弃了一句:“你个懦夫!”一手拿剑,一手持枪,悍不畏死的冲进马匹堆里。

    呵!白闹上下乱窜着,明知无作用的手段还是跌出不穷。而鬼兵在老树离开之后,也紧随而去,只留下三个人陪着白闹完成这场杂耍。一如在白村里,那群嗜血的鬼兵对他不理不睬,而是将他的村人一个个的逼死,弱小的他入不了敌人的眼,颤抖的他入不了敌人的眼,完美的晋升成为一根光荣的会移动的搅屎棍。

    往事历历在目,此刻白闹握着剑的手依然在颤抖着,不是因为惧怕,而是仇恨的累积,而是一贯被忽视的愤怒,挥剑,这一次,他要证明他的存在。毫无章法的攻击注定是破绽百出,没有出

    现白闹预想的激烈的战斗,他很轻易的就被打倒,然后在三个人的轮番突刺中定在地面上难以翻身。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那三个鬼兵想用这样的方式把白闹折磨至断气。然而,白闹是不死的,尽管他比对手更期待不堪一击的自己能一死了之。通过长戟送进身体的幽蓝色色气息都被凶恶的真元吞噬,然后不开眼的血脉之力又快速的涌过来治愈着伤口,无奈之下的鬼兵只得一戟一戟的等待奇迹出现。

    最为悲哀的是人连自己的死都决定不了。白闹嘴里的血流着,芳香弥漫,身体的痛楚通过神经一下一下的刺激着放弃的灵魂。“为什么我死不了啊!”“那为什么我还要活着!”剧痛帮助人清醒,从滔天的仇恨中清醒,“为什么我还要这样痛苦的活着!”白闹心里所想已经从死不了转移到活着的意义上,开始自问,开始探索,有生的希望开始出现,云浅离和付和,铁雪儿和宁名,老树和家中的老母,张占和徐宇,计连火和翟天道,最后还有那位风度翩翩谈吐优雅的教宗六指,无数的人为他的生命努力过,而他则因为失败而自暴自弃。虚空中,仿佛有六指走出来,那个在对他满满质疑声的时候呵斥众人的六指,他捏着胡子笑眯眯的对白闹而来,摸着他低下的头颅,说道:“人啊!总是会改变的,你可一定要变好,要进步,不能倒退哦!”

    三鬼的戟还是这一次没有落下去,因为他们看到了白闹抬起的头和射出的目光。“人啊,总是会改变的,哪怕一次次被忽视,可我,不曾放弃过追逐!”白闹趁着三人发呆的空隙翻身而起,狂喝道:“所以,我怎么能死,没有追上那些勇敢的人,没有追上那些强大的人,我怎么能死!”虽然还是对为什么活着感到困惑,但此刻的白闹至少清醒了不少,先满怀希望的活着,再追究为什么活着不好吗?实际上从一开始那三鬼就没有给白闹强大的肉身带来什么伤害,如果不是心里压抑着太多,他早就可以反抗了,早就可以挥剑了。

    三鬼诧异于白闹的新生,但不墨迹,长戟带着幽幽蓝色刺透虚空而来,白闹不闪也不避,即使长戟穿透了兽皮刺进肌肤把他穿成了串,一瞬间,他恶狠狠的抓着长戟,身体不退而上,继而抓着戟身,继而揪着那狰狞的鬼纹,临字剑不由分说的扎了下去,“看看是你硬,还是我的剑利!”

    兵字诀带给白闹太多的惊喜,这一次也不例外,白闹将他缠绕在手,而后直接一剑挥出,鬼兵在这一剑下竟是毫无抵抗之力,幽蓝色的剑映衬着幽蓝色的气息,就那样轻易的破体而进。透过长戟的抖动,白闹能感受到那名鬼兵的惊慌,所以他咧着嘴笑,比这群地狱的来客更加可

    怕的笑,“看来,还是我的剑利。”废话不多说,剑拔了出来,白闹一掌盖住了那个血窟窿,然后澎湃的真元透体而出,清晰的看见一条魔龙搅动了五脏六腑,然后白闹退,鬼纹炸裂,鬼兵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一切都印证了白闹的猜想,这个鬼兵的肌肤只能阻挡内劲和真元,但像面对这般坚韧的朴实无华的常剑来说,无异于一张薄纸。

    魔龙带着血脉之力饱食一通,迅速回到了白闹的身后。他转身看向了剩下的两名鬼兵,一步一步的靠前,惊得马匹一步一步的退却,惊得对手不安的转动着手里的长戟。纵然是九幽的人,但对于常在死亡线上徘徊的白闹来说,他可是比谁都熟悉地狱里的每一个角落。“啊哈!”白闹狂啸一声,颇有几分快意恩仇的味道,剑攻,枪守,龙形真元伺机而动,任你手段高明,我自拼死而上。

    白闹落地,背后又多添两个亡魂和两匹失主的马。凭着血脉之力对血液的饥渴,他经秘道往前追赶撤退的人群。

    且说老树进入秘道追上将红一行人后,面对将未对白闹踪迹的询问,老树只能用“垫后”来含糊回答,也引的众人一阵担忧。

    少不了哭声传来,也少不了叫骂声,这一行人中不乏那些没来得及撤离的人的妻子和儿女。手里的火把刚够照清脚下的路,借而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都是绝望和恐惧,习惯了几十年的步行此刻皆是僵硬麻木的重复着,没有灵魂,没有活力,沉重压抑在每个人心头,听不见嚎啕,却听得见憋不住的啜泣,以至于有鼻涕喷出来的声音。幸好秘道足够长,足够黑,足够所有年长的人把大难不死的后怕和心头人身死的悲痛藏起来,足够所有青年男女把处事不深遇变大惊的软弱藏起来,藏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然后带着下一代鼓足勇气去接受前方的光明。

    将红这个时候显示出了她的强悍和独立,站在上升的秘道出口,她抱出了孩子,拉出了老人,帮着一些小伙抬出了将海的担架,老树也心安的跳上枝头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不用很费力,轻易的就能看到那片幽蓝色色的火席卷着树林,山岗而来,那群刽子手就隐藏在其中,像看不见的风却时时刻刻能感受到它的抚摸,他们,无处不在。

    将红曾经跟随将头去过沛城,站在原地仔细的确定了一下方位之后,她很果断的指定了一个方向,带着身后的众人就疾行而去,不仅如此,在她的安排下,全村持有刀具的青壮年分立两侧,都严实的把老小妇护在当间,而她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拉着将未,一副巾帼风范,不用想也知道如此前行是在防御着山林里不开眼的野兽。面面俱到,滴水不漏,老树原本对将红欣赏的心此刻

    更是进化成敬佩,安静的跟在众人身后。

    老人是山里的老人,孩子是山里的孩子,翻山越岭是他们一辈子的必修课,所以走的很稳,所以走的很快。又加上秘道的直行,一行人和鬼兵的距离拉的很开。然而老树知道这种差距会在一分一秒的被拉近,毕竟身后的那群人可是逢山开山,遇水架桥的,而村民们尽管秩序尽然,但受累于老小拖累,更别提前后全是两只脚。

    幽蓝色火蔓延着来,比那些时而跳脱出来的野兽更加凶残,也更为张牙舞爪。直到那火映在老树的眼眸里,眼球变幽蓝色;映在兽皮上,兽皮变幽蓝色,映在人群中间,人群变的慌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