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士坡并没有因为管家的话激动,他垂着眼睛沉思,管家也再多说什么,他知道刘士坡生性多疑,若是说得太多了,保不准会怀疑自己和秦远有什么来往,秦远毕竟是京城中来的,还没有被刘士坡当成自己人。
刘士坡正在想着,听到外面有人来报,大人,秦大人在外求见。
请。刘士坡点了点头,无论如何,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秦远迈步走了进来,行了礼道:大人,您感觉如何了?
还好,刘士坡笑了笑,昨天晚上的事情本官听说了,秦大人,还要多谢你,听说你受伤了?
秦远欠了欠身,下官没事,多谢大人,保护大人的安危,是属下的职责所在,下官不敢受大人谬赞。
哈哈,刘士坡说着站起身来,对管家说道:去,请浮山先生来。
是。管家立刻去了。
刘士坡走到秦远面前,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坐。
秦远点了点头,在下垂首坐下,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要问属下?
秦大人,刘士坡思索了一下说道:这两日府中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依你所见,该是何人所为?
秦远神色如常,沉吟道:刺客并未抓住,事情究竟如何,下官也不清楚,不过
她顿了顿,没有再说,刘士坡眼皮一抬,不过什么?秦大人但说无妨。
秦远犹豫了一下,许是在下看错了,刺客的身手依稀有些眼熟。
噢?刘士坡目光一亮,怎么说?莫非秦大人发现了什么?
这秦远吱唔着不肯说,下官不敢妄断,实在没有证据,不敢乱说。
此处没有外人,刘士坡看了看门口,秦大人有什么话还是直说的好,否则的话,看出了什么反而不说,昨天晚上是刺客没有得逞,这万一要是出了人命或者拿了府中的什么东西,岂不是更加不好?再说,如果能够猜测出刺客的身份,总比一点头绪都没有的好。
他的声音微凉,目光闪烁,秦远急忙站起身来,拱手说道:是,大人说得极是,那下官就直说了,下官自京城来,知道一些官员的府中有养死士的习惯,那些人身手利索,兵器特殊,昨天晚上刺客明显身手颇佳,下手狠辣,而且来的两个刺客,有些地方惊人的一致,尽管他们极力掩饰,但是还是有一些明显的训练过的痕迹。
刘士坡的心头跳了跳,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京城中来的死士?
秦远苦笑了一下,下官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根据眼睛所见,直言禀告大人罢了,至于他们是什么人,下官没有足够的证据,无法判断。
刘士坡明白她的意思,这是不想担上责任了,毕竟没有明确的证据,到时候错了,怪谁?
这小子还挺精明。
刘士坡点了点头,并没有怪秦远,反而有些欣赏他,和聪明人打交道固然要留心,但是还是好处多于坏处的。
正说着,门外脚步声响,浮山先生到了。
他进来行了礼,先替刘士坡把了脉,又开了张方子交给了管家,管家正欲离去,刘士坡叫住他说道:慢着,秦大人也受了伤,等一会儿把方子一起拿下去吧。
是。管家闻声退到一旁等候。
浮山先生看了一眼秦远,目光平静,秦大人哪里受伤了?请让在下一看。
秦远也没有矫情,把袖甲解开,袖子挽起,露出小手臂上的伤口,伤口长而深,创面很小,但是看得出来伤人兵器很锋利,浮山先生的眉心一跳,大人此伤好生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刘士坡凑过来问道,他的目光在秦远的手臂上一掠,心道这小子当真是从京城来的,没有出过什么力气,也没有吃过什么苦,皮肤跟个女人似的白嫩。
伤口窄而深,浮山先生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瓶,抬手上药,宽大的袖袍挡住了刘士坡的目光,明显不是刀剑之类的兵器,倒像是极细的铁丝一类。
噢?刘士坡一愣,目光微微一变。
大人记得不要沾水,不可用力,不要再打斗,浮山先生一边说着一边为她包扎好,再按照方子所写的吃了两副药就会好。
好,多谢先生了。秦远施了个礼。
浮山先生做完转身告了退,秦远也说道:大人,昨天下官没有回粮仓那边去,也不知道赵三把帐目弄清了没有,下官想先回去看看,也告诉赵三让他带帐目来给您过目。
刘士坡点了点头,这小子没有借着昨天晚上的事想留在府里,而是想去粮仓那边,那里的环境可不如这边,而且去了那边就担起了责任,还得四处巡视,这些事儿都少不了。
好吧,那你先回去,若是有什么事,再来报我,在那边不习惯就再另行安排住处。刘士坡像是有些不舍的说道。
秦远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是恭敬,好,多谢大人,下官先行告退。
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刘士坡自己在房间里静想。
秦远走出院子,迎面碰上吴大勇,两个人站下寒喧了几句,便快步离去。
吴大勇暗自咬了咬牙,看起来自己也要想个理由离开这里,这个女人总是会给人出难题。
秦远让家丁牵了自己的马,一路走到府门口,刚走到台阶上,便看到门前恰巧停了一顶轿子。
轿帘一打,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来人一身儒雅湖蓝色锦袍,外面罩着白色的狐狸大氅,乌发束在玉冠里,眉毛如新裁出的柳叶,目光璀璨如宝石,深遂而明亮。
秦远看着来人,来人微微转头,也看了看秦远,轻轻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门上有人快步迎上前来,满脸是笑的说道:燕先生,您回来了。
来人点了点头,声音轻轻却很好听,带几分清悦,似从山间吹来的春风,嗯。大人在吗?
在,在,家丁回答道:大人这几日一直念叨着您,您回来就好了。
秦远没有再多停留,走到台阶下翻身上马,扫了一眼男人的背影,挺拔清雅,风姿超卓,这样一个出众的人物,来总兵府这两天还是头一次见到,此人是谁?
看家丁那毕恭毕敬的模样,身份一定不俗,能够让刘士坡念叨,也算是奇人了。
她心中疑惑万千,看起来,吴大勇那家伙还是不能太闲,又要有其它的事情做了。
刘士坡还没有想出个头绪来,门外有人影一晃,大人。
他抬起头来一看,不禁露出几分笑意,燕先生,你回来了。
燕星穹在门口脱去大氅,看着刘士坡的脸色说道:大人的气色不太好,怎么回事?
刘士坡叹了一口气,抚了抚额头说道:这几日府中的事情有些多,件件都让人窝火。不过,幸好你回来了。
燕星穹人来到刘士坡身侧的椅子上坐下,大人,您不要急,把府中发生的事,一件一件说来。
刘士坡抚了抚额头,把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件一件说了个干净,其中那些比较难以启齿的,比如知道水仙儿是半夜死的时候,着实恶心了一下等等。
燕星穹没有插嘴,也没有多问,只是静静的听着他说,心里慢慢对这些事情有了一个简单的分析。
这么说来,水仙姑娘死了,三姨娘是假的,现在也消失不见了,这些事情,一丝头绪也无?燕星穹问道。
正是,刘士坡无奈的点了点头,那个该死的假货还在地道里放了火油,我的人一下去,地道就炸了,房子烧了个干净,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那位秦大人燕星穹微微眯起眼睛,大人对他了解多少?
不太了解,刘士坡如实说道,他是前两日才从京城来的,是那边派来的人,而且,来了只见了一次之后就随着吴大勇去押粮,也是前两日才回来。
嗯,燕星穹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怎么?先生在怀疑什么?刘士坡问道。
没有什么,燕星穹摇了摇头,我是进府的时候看到有一个年轻公子骑马出去,便问一问。
目前看来,此人倒是不错,也算是识时务,没有因为从京城来就摆些臭架子,刘士坡回想起秦远手臂上的伤,对了,先生,有一事,我有些疑惑。
什么?
就是秦远手臂上的伤口。刘士坡脸色凝重的说道。
大人!外面有人一声喊,脚步声蹬蹬的传来。
刘士坡吞下后面的话,进来。
吴大勇大步走了进来,目光在燕先生身上一掠,随后对刘士坡行了个礼道:大人,属下来看看您的伤病如何了?
刘士坡摆了摆手,本官没事,好着呢。浮山先生的药方给了管家,一会儿熬来。没事的话你就先下去吧。
大人,吴大勇搓了搓手,那个属下有一事,不知大人能否答应?
你说。刘士坡看着他说道。
昨天晚上的刺客来的奇怪,属下觉得,他们恐怕还得来,我们总不能这样干等着,等着那些人上门来,所以属下想主动出击!吴大勇双眼放光说道。
如何主动出击?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刘士坡没有好气的说道。
吴大勇摸了摸后脑勺,属下愿意带人去搜,总会有些蛛丝马迹!而且,那个假冒三姨娘的王八蛋也跑了,属下没准还能发现。
刘士坡冷笑,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如何搜得?凭感觉找?
我吴大勇像是被闷了的柴火,只会吡吡冒烟儿,没话可说了。
行了,刘士坡看着吴大勇,知道你闲不住,这府中没你的事儿,回粮仓那边去吧。好好做差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吴大勇嘿嘿笑了两声,行了个礼道:那下官告辞,若是大人有事,随时派人去知会下官一声。
吴大勇转身走了,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燕星穹,觉得这个男人颇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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