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章台柳打心底就不把红鸢这个丫头放在眼里,仗着伽蓝书院不会有龙吟令的人,所以根本没有收敛:“红鸢,你不要拿陛下来吓唬本官,红盛澜若是没死,陛下怎么可能将院长之位传给你?今日本官不与你理论红盛澜的事,你速将那杀害银蝶之人交出来,本官便与你作罢,如若不然……”
“不然怎样?”红鸢的眼底是极力压抑着的怒火在燃烧,左手已经压在了自己的腰间。
章台柳鹰隼的目光逼视着红鸢:“如若不然,本官便是将这嘉兰属于踏平,也要为银蝶翠薇报仇!”
章台柳话音落下,身后黑甲护卫已经蓄势待发,与此同时,红鸢身后九大弟子也不约而同的上前一步。
红鸢伸出手臂将九大弟子挡在身后,对章台柳道:“章大人,你以为伽蓝书院是什么地方,随便你想撒野就能撒野的?本院今日便把话跟你说个明白,银蝶翠薇被误杀,这是一件事,你章台柳在伽蓝书院门前叫嚣,对家父不敬,咒他身亡,这是另一件。本院念在你痛失爱女,这第二件事暂且不与你理论,奉劝你赶紧带着银蝶翠薇离开,如若不然,休怪本院对你不客气!”
章台柳听了,突然笑了:“我堂堂御史台,还会怕你个黄毛丫头不成,来人,入伽蓝书院,缉拿杀人凶手!”
章台柳有恃无恐的吩咐一声,身后黑甲护卫答应一声,朝着伽蓝书院山门逼来,九大弟子一步上前,将红鸢护在身后,便准备迎战。
“慢着。”就在这时,凌维玉的声音在山门响起,众人转身,只见沈及瑶陪着凌维玉从山门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还有慕天薇。
事实上,在章台柳与红鸢刚开始对峙时,慕天薇便瞧瞧回了书院,去将地牢中关着的凌维玉带了出来。
“凌维玉?”红鸢一见,顿时眉头一皱。
凌维玉来到红鸢面前,含笑道:“院长大可不必因此大动干戈,我随章大人走便是。”
“你就是杀害银蝶翠薇之人?”章台柳眯着眼睛看着凌维玉问道。
凌维玉微微一笑:“正是,章大人不是要将我送往京华大理寺吗?我随你去便是。”
“慢着。”凌维玉经过红鸢身边时,被红鸢手中的鞭子拦住,红鸢一脸霜雪道:“你是我伽蓝书院的弟子,要送大理寺,也该是我伽蓝书院送,还轮不到旁人,更何况,今日御史台大闹伽蓝书院,已经不是你凌维玉一个人的事,若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伽蓝书院拿人,本院还有何颜面当这个院长!”
林鹤听道这里,对红鸢道:“院长,您左右是要将凌维玉送去大理寺的,又何必因此与御史台结怨?章大人也是痛失爱女,院长就体谅章大人一番爱女情切,将凌维玉交与章大人带走便是。”
林鹤这话一说,其他弟子顿时十分诧异的看向了林鹤,红鸢显然也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林鹤会向着章台柳,因此毫不客气道:“林鹤,本院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林鹤讨了个没趣,一脸不屑的闭上了嘴,凌维玉心中早已对林鹤十分不喜,但眼下,她也没工夫跟他计较,因而对红鸢道:“院长,我跟章大人去大理寺,至于您与御史台的事,您再做处理便是。”
红鸢冷冷的瞟了凌维玉一眼,凌维玉恭敬的点下头,红鸢没有再说什么,章台柳看到这里,一挥手,身后两名黑甲护卫上来,不由分说便将凌维玉绑了。
就在凌维玉被推搡着要关入牢笼之际,一直冷眼旁观沉默不语的颜回突然开了口:“章大人,这凌维玉可是与红院长被截一事有关,小生奉命配合追查红院长一事,如今凌维玉交在章大人手中,章大人要好生照看才是,待小生进京华面见陛下,届时发现凌维玉有丝毫损伤,章大人,你要掂量着这谋害红院长的罪名,您是否能担待的起。”
章台柳并不知道颜回是谁,因此并未把这个眉清目秀的书生放在眼里:“你又是谁?”
颜回抬手行礼,温文尔雅不卑不亢道:“小生御前文书颜回,奉陛下之命修学于伽蓝书院,也是此番授命调查红院长辉腾劫杀一事,协查使。”
章台柳听了脸色顿时大变:“御前文书?辉腾劫杀协查使?”
颜回温润一笑,书卷气十足:“正是。”
章台柳倒吸一口凉气,顿觉后背发凉,他只知道伽蓝书院没有龙吟令,却不曾想,竟有以为协查使。
“此事不是由龙吟令负责吗?”章台柳有些不安的问。
颜回含笑不急不缓道:“正是龙吟令,只是有些龙吟令听不到,看不到的事,便由小生代劳了。”
颜回这不动声色一番话,即便是傻子都能听出其中的意思,绝对能吓尿了章台柳,这简直比对面的人是龙吟令还要可怕。
章台柳顿时就紧张的满头大汗,踌躇半晌,再看看被关入牢笼的凌维玉,最后说道:“先将人带去知府衙门,去跟知府大人批了文书,再行回京华。”
护卫答应一声,章台柳这才恭敬的朝红鸢颜回行个礼,带着银蝶翠薇匆匆离去。
红鸢暗自松了口气,颜回来到身边温和道:“红鸢师妹,你放心,院长一事,我一定尽快查清,早日找到院长接回来。”
红鸢看着颜回,心底一瞬间有了些依靠,乖顺的点点头。
林鹤一脸讥讽道:“维玉师妹不愧是颜回师弟的娘子,紧要关头还真是护的紧呢。”
林鹤这话说的,让好些人心中陷入了不痛快,慕天薇吃了醋,红鸢吃了醋,颜回更是左右为难,最终,大家只好不欢而散。
棠华居,红鸢翘着二郎腿躺在椅榻上,一筹莫展,红翎看着也是一脸的凝重。
“小姐,反正凌维玉您也不喜欢,倒不如随她去,您也少个劲敌,书院也能少个祸害。”红翎知道红鸢因为凌维玉的事烦心,因此劝慰道。
红鸢顿时坐了起来,一脸不悦道:“今日是凌维玉,我能将她推出去息事宁人,若明日换成你呢?我也要推出去息事宁人吗?你也不动脑子想想,若今日伽蓝书院的院长还是父亲,他区区御史台一个章台柳,还敢来这里叫嚣吗?今日御史台从伽蓝书院带走了凌维玉,我若不作为,只怕明日带走的就是顾城,接下来就该是我这个院长了!”
红鸢是窝着一肚子的火气:“别的不说,你就瞧瞧书院这些个大弟子,有几个是真心护着书院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一个个巴不得我出些什么纰漏,好让他们抓着把柄去陛下面前告我的黑状。”
红翎被红鸢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伽蓝院长红鸢,只有她知道,红鸢这个院长实则当的如履薄冰。
“那眼下我们该如何?”红翎感同身受的问道。
红鸢深吸一口气,眼底浮上一层黑暗:“银蝶翠薇的死,定有蹊跷,既然御史台送上了门,那我便正好拿他立威了。”
红鸢说到这里,一拍椅榻的扶手,接着吩咐道:“安排红影,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如何护凌维玉周全,若是凌维玉死了,可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是。”红翎一脸认真的答应一声,随后问道:“那章台柳……”
红影嘴角一勾,手指紧紧扣住椅榻的扶手:“明日一早,本院便去与他算一算诅咒家父的账。”
是夜,水云城的知府衙门,水云城知府对上坐的御史台章台柳毕恭毕敬,章台柳也愁眉不展。
“章大人,眼下您要如何打算?这审也审了,问也问了,杀人之事全都供认不讳,唯独不承认与颜回书生有勾结,下官也不敢动刑,大人您得拿个主意呀。”知府满脸大写着为难说道。
章台柳沉默半晌:“我女儿与翠薇两条命,若只死个无足轻重的凌维玉,也太过便宜了他们,审,再审,如论如何,不管是红鸢,还是那书生颜回,一定要审出个所以然来!”
知府都要哭了:“章大人,不是下官不愿意审,这伽蓝书院是什么地方,红鸢院长又是陛下亲自下诏册封,即便伽蓝书院真出什么事,也该是交由大理寺审查的,下官就是连过问,都没有那个权力呀!”
“废物!”章台柳气急:“有本官在此坐镇,你怕什么,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能翻出什么花来,更何况,本官的上面,还有一位大人物撑着,若是不解决了凌维玉和红鸢,那位大人物,也不是好惹的。”
知府一听,直接就跪下了:“章大人饶命,下官真的是没辙了呀!若不然,大人您亲自去试试?”
章台柳看着知府这不中用的样子,简直是无语至极:“废物点心,带路,本官亲自去审!”
“是是是。”知府连忙答应,连滚带爬起来带着章台柳往大牢走去。
知府大牢里,凌维玉被关在牢房里,倒也没受什么皮肉之苦,但章台柳来了之后,就彻底不一样了。
凌维玉被带出来被五花大绑绑在了刑柱上,章台柳在不远处的审讯案前坐下,知府唯唯诺诺的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