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鸢唇畔微微一勾,挥手让女弟子退下,也并没有理会凌维玉,而是径直来到了银蝶翠薇面前。
二人均是被割喉毙命,刀口已经血肉模糊,红鸢伸手将刀口分开仔细一看,只见刀口越深越整齐,红鸢清亮的双眸里,已经是一片莫测的暗涌。
她缓缓站起身,红翎适时的为递上了手帕,她将手帕接过,擦了擦手上的血渍,转身看着凌维玉,一脸霜雪的问道:“人,是谁杀的?”
凌维玉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握着匕首,一脸坚定道:“自然我杀的,绮梦轩就住了我们三个,除了我,还会有谁?”
“你!”红鸢正要发作,就看到凌维玉手臂的伤口,语气一转问道:“你受伤了?”
凌维玉低头看了眼被银蝶刺中的伤口,冷笑一声,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样子说道:“对啊,人人都知道我凌维玉是吃不得亏的主,既然她们要算计杀我,那我便杀了她们,也算是寡妇烧灵牌,一了百了了。”
红鸢没有接凌维玉的话,看着她手中的匕首道:“就用它杀的?匕首拿来,我瞧瞧。”
凌维玉抬手将匕首丢进红鸢手中,红鸢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利器,这时林鹤开口道:“院长,维玉师妹一点功夫都不会,怎么可能一出手就杀害两条人命?只怕这其中,另有蹊跷。”
凌维玉看着林鹤冷笑一声:“林鹤师兄,您的眼睛是用来出气的吗?没看到两个人被绑在这里?都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我杀她们还需要用上绝世武功吗?”
林鹤被呛的气不打一处来:“维玉师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好心为你开脱,你怎么还不分好坏呀!”
凌维玉也不示弱:“师兄究竟是好心为我开脱还是想攀扯别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明月一听忙说道:“维玉师妹,你别不识好歹,谁都知道,入这绮梦轩除了一些随身衣物之外,任何利器都是不允许被带入院中的,师妹手中的匕首,又是从何而来?难道说不是有人偷偷给你送进来的吗?”
凌维玉当即一愣,她确实不知道,绮梦轩不让带利器进来,那银蝶手中这匕首,又是从何而来?
“这匕首,原本是银蝶要杀我的凶器,之后被我夺下的。”凌维玉如实回答。
明月冷笑一声,根本就不相信:“维玉师妹,你当院长,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儿吗?这么荒唐的理由你也编的出来?银蝶翠薇要杀你,反被你夺了凶器,你半点功夫不会,手无缚鸡之力,你怎么夺她们的凶器?想要为自己开脱,也想个好点的理由!”
“你……”凌维玉一瞬间觉得百口莫辩,这时她才意识到,或许从翠薇敲她房门的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关于匕首的来历,银蝶翠薇已死,没有人能够为她作证。
林鹤看着凌维玉说不上话来,接着说道:“我听说黄昏时分,颜回师弟曾安排弟子来给维玉师妹送过东西。”林鹤说着话,就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颜回。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颜回,包括红鸢和凌维玉。
颜回处变不惊的淡淡抬眸,深邃的眼眸里如平湖秋月般淡然:“是,不过是送了些随身换洗的衣裳。”
林鹤笑道:“颜回师弟口口声声闹着要和离,由此可见,只怕和离是假,关心才是真吧,只是不知,这随身换洗的衣裳里,有没有携带什么利器呀?”
凌维玉一听,顿时出面道:“林鹤师兄,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胡乱攀扯,当时颜回师兄给我送了什么,被银蝶争夺洒落了一地,送东西的师兄亲眼所见,可以作证,里面并没有什么利器。”
这时送东西的弟子忙出来说道:“是,弟子可以作证,里面除了一些衣裳和一些常用药之外,并无利器。”
林鹤不依不饶道:“真是可笑,你说你亲眼所见,是一件一件拿起看过的吗?或者说是你亲眼看着颜回师弟整理的吗?”
“这……”送东西的弟子当即迟疑了一下。
凌维玉冷笑一声:“若是当时有这匕首,我当时就要了她的命了,还会留她到深夜?”她说到这里,转身对红鸢道:“院长大人,人是我杀的,您要如何发落,凌维玉悉听尊便,绝无二话。”
红鸢转身,目光扫过凌维玉,却最终落在了颜回的身上,众人一愣,就听红鸢问道:“颜回师兄,你随身携带的短刃,可否拿出来容我一观?”
颜回也是一怔,随后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刃,交到红鸢手中,红鸢仔细看过,说道:“颜回师兄,你这把短刃,是新打制的吧?若是我没记错,你之前随身携带的,可是一把刀身上刻有紫藤花纹理的短刃。”
颜回微微一顿,朝慕天薇站的方向微微侧目,随后对红鸢正色道:“是,那把短刃,现在不用了,已经,已经送人了。”
看着颜回的神色,听着红鸢的话,凌维玉隐隐觉得情况不妙,果然,红鸢下一刻便将手中染血的利刃拿起,对颜回道:“颜回师兄,你所说送人的,可是这个?”
众人一听,脸色顿时大变,颜回的瞳孔也猛的缩了几下,随后他上前从红鸢手中接过匕首,修长的手指拂过刀身,随着刀身的血渍被抹去,刀身上赫然出现了雕刻着的紫藤花纹路。
“这……”颜回一时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林鹤再次出声,却笑着走了过来,从颜回手中取过匕首,对众人道:“伽蓝书院,包括院长在内,九大弟子都知道,颜回师弟这把紫藤短刃,是颜回师弟极为看重的防身利器,从不轻易示人,即便是我们师兄弟借来一观都不行,如今却出现在了维玉师妹手中,还成了杀人凶器,我倒想问问颜回师弟,这紫藤匕首,你又该如何解释?你与维玉师妹几番谋害书院,究竟是何居心?”
“林鹤,你休要血口喷人,这件事与颜回师兄没有半点关系。”凌维玉忙替颜回争辩道。
林鹤不以为意:“维玉师妹,事实面前,你觉得你说没关系,就能没关系吗?”
“你……”凌维玉还要说什么,就听红鸢道:“够了,这件事本院自有决断,颜回师兄,此事涉及到你,还请你将这紫藤短刃的事,给我个交代。”
众人看着颜回,颜回垂眸不语,急的凌维玉高声道:“颜回,你倒是说呀,这匕首你究竟是给了谁?为什么会出现在绮梦轩,为什么会出现在银蝶的手里?”
此刻颜回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凌维玉初入伽蓝书院那日,慕天薇告诉颜回,她十分喜欢颜回随身带着的那把紫藤短刃,想讨了随身携带,做防身之用,颜回二话没说便将短刃赠与了慕天薇。
只是这紫藤短刃如今为何会出现在绮梦轩,为何会出现在银蝶手中又好不巧的辗转到了凌维玉手中?
良久,颜回微微抬眸,朝着慕天薇方向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这一眼别人或许并未觉察,但凌维玉却一丝不落的捕捉到了眼底,虽然她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一定和慕天薇有关。
颜回最终从慕天薇的方向收回了视线,转身对红鸢承认道:“是,这短刃却确实是我的,当日我赠予他人,或许她不慎遗失,才会落在此处。”
凌维玉看着颜回的故意袒护,不停的摇着头,红鸢看住了颜回,一脸严肃道:“颜回师兄,你可知道,你此番若不将这紫藤短刃的事的据实相告,可是会牵扯到御史台的,这就不单单是伽蓝弟子之间打架失手误伤那么简单了,若是御史台章大人闹到御前,颜回师兄,纵便是我,也保不住你了。”
颜回依旧没有要澄清的意思,凌维玉明知道颜回一定为了袒护慕天薇,才隐瞒了什么,但看此刻的慕天薇,却没有一丝要为颜回开脱解释的意思,凌维玉的心里顿时一凉,最后下定决心道:“罢了,这紫藤短刃,确实是那日我同颜回师兄讨的,颜回师兄本不愿给我,是我以和离为条件哄骗来的。”
“维玉!”沈及瑶一听忙喊了一声,凌维玉这已承认,可就将自己的身家性命达了进去,比起颜回,她一个沦落止绮梦轩的新入弟子,生死安危又算的了什么?
众人的目光投向了凌维玉,颜回也一脸莫测的看向了凌维玉,红鸢阴沉着一张脸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真是你,不仅你将会被送往京华受审,你背后的辉腾马帮也会被牵连,甚至会被再次怀疑,辉腾马帮,有通敌叛国的嫌疑。”
凌维玉垂眸,微微一笑,再次抬起眼睛看向红鸢时,眼底已经是一片清澈与明净:“院长有所不知,入了我凌维玉心中之人,我凌维玉必定以命相惜,即便是用命去换,也在所不惜,更何况今日我要护着的,是我的相公。”
凌维玉说到这里,目光投向了颜回,接着道:“虽然我明知道,他心悦之人,并非是我。”
红鸢实在没有想到,凌维玉会为了颜回,不惜舍命相护,因此再次说道:“即便你不顾自己安危,辉腾马帮,你也不顾了吗?”
凌维玉一脸坦然自若道:“我是我,辉腾马帮是辉腾马帮,辉腾马帮能有今日,断然不是谁想诬陷就能诬陷的,辉腾马帮是否通敌叛国,自有辉腾的九王爷可以作证,至于我,从我的脸被毁那一刻,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寿与天齐,此番去京华,正好了结一桩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