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韵秋无聊的坐在景仁宫的窗前,在桌上画了一道,加上她刚画的这一道,一共有五道了,一天画一道,陈胤离开有五天了,一点信息都没有,也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了。
那日从天牢出来,他就直奔北疆,她则被皇后娘娘接到了宫中,虽然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却是连院子都不能出去,只能看着窗外的一方天地,简直要憋死她了。
好在蒋芸捷和白卿泽扮成了丫鬟和小厮跟着她进了宫,倒是还能有个说话的人,有白卿泽在,她的饮食倒也不担心。
皇后将她安置在宫里的一个偏院里,也是真的偏,一整天都见不到几个人,饶是这样,夏韵秋也知道这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有的想看她笑话,有的想借此整治陈胤,更有甚者是想挑起战乱……那些各怀鬼胎的人啊,让她无聊的日子里平添了些乐趣。
这一日,一个洒扫的小宫女故意靠近她的窗前,悄悄的塞了一张字条过来,然后不着痕迹的离开了,很快外面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似乎在抓什么人,还搜到了景仁宫的偏殿里。
那些人倒也是识趣的,将院子围了起来并未立即动手,而是派人请了皇后过来。
皇后简单的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柔声道,“既然是宫内进了贼人,那边仔细的搜一搜便是,皇上将陈夫人交到本宫手里,本宫更是不敢怠慢,都打起精神来,可别伤了陈夫人。”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夏韵秋虽然心中不快,面上的礼法还是得遵循,谁让她现在是陈夫人呢,总不好丢了陈家的脸面。
皇后淡淡的笑着,不远不近的站在那里,未在说话。
夏韵秋也不卑不亢的站在一边,任由禁卫军在她的房间里乱翻一气,连她的首饰盒,衣橱都不放过,蒋芸捷有些看不下去被她用力的拽住,示意她稍安勿躁。
很快,禁卫军在门缝里找到了那张字条,很快将字条呈给了皇后,皇后接过来打开,面色一变,死死的盯着夏韵秋。
夏韵秋的唇角掀起一抹冷笑,抓什么贼人,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一张字条就想着栽赃于她,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
皇后身边的嬷嬷见她脸色不对,忍不住问,“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发现?”
皇后娘娘将手中的字条揉成团,面色很快恢复平静,“没什么,不过是一首随手写下的小诗,婢女们没有打扫干净留下的。”
嬷嬷退到了一边,手很自然的扶助了皇后的胳膊,那张字条不经意的就落到了那嬷嬷手里,却被夏韵秋看了个正着,“是诗吗?早就听闻皇后娘娘的诗情冠绝后宫,一直没有机会拜读,今日正巧皇后娘娘有空,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陈氏,皇后娘娘统领六宫事务繁忙,哪里有时间教你写诗?你若是喜欢诗词,请皇后娘娘给你派个女先生过来教习也就罢了,还敢叨扰娘娘,未免太过僭越了吧?”
皇后还未开口,她身边的嬷嬷倒是先冲出来了,夏韵秋看了那嬷嬷一眼,笑了,“我这个人呢,浑身都是毛病,一提溜一大筐,数都数不过来,但是呢,也有一个有点,就是爱较真不将就,这诗词歌赋也听过不少,耳朵也刁钻了,品过阳春白雪,下里巴人怎能入得了眼呢?”
这是变着法的骂她呢!
“你……”嬷嬷气的脸通红,“你怎能这般跟我说话?”平日里皇后娘娘对她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今日这贱妇竟然这般对她,简直不自量力,若不是皇上再三交代不能太过分,她早就动手了,还能任由她在这指桑骂槐?
“我就是个乡野村妇,也没学过什么宫廷礼教,说话向来这般直来直去,不懂得那些深宫大院里的弯弯绕绕,若有唐突之处,嬷嬷还得多担待才是呢。”
她越恼怒,夏韵秋就越平和,笑意盈盈间将一个软巴掌甩在了那嬷嬷的脸上,也变相的打了皇后的脸。
“都少说两句罢,本宫还在这呢,你们吵什么?这里是菜市场吗?”皇后娘娘的脸色果然好看的很,声音也不那么友好了,“可是查完了?”
禁卫军的一个小统领很快出来回话,“秉娘娘,都查完了,贼人不在这里。”
皇后一下子怒了,“既然不在这里,那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若是扰了陈夫人的清净看皇上怎么处置你们!”
禁卫军撤了出去,皇后娘娘安抚了她几句也带着人离开了。
蒋芸捷对着她们的背影怒了怒嘴,“今儿这是唱哪处?丢东西来搜一回,进贼人又来搜一回,这才五天不到都来搜了两回了,未免太欺负人了!”
“这回可不是欺负人这么简单,你看这个。”夏韵秋将一直握在手心里的字条递给她,“以后的日子不太平了,我不找事事倒找上门了,我们得时刻准备着随时开战呐。”
蒋芸捷展开那字条,上面竟是用东周皇室的符字写的一句话“先取得皇后信任再做图谋”,惊讶的抬眼看向夏韵秋,“这……”这可是东周皇室的机密,若不是她跟在主子身边那么久,她是看不懂这符字的,“西陵竟然有东周皇室的眼线?”
“三国交战已久,暗桩相互渗透也不足为奇,只是西陵竟将手伸进了东周的皇室,这个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看来,西陵的野心远不止北夷那么简单了。
“要不要通知那边?事关重大,东周得加强戒备才是。”
“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接下来她们的动作再说,若真的是东周皇室有奸细,昌宁也不是吃素的,定会有所察觉,我们静观其变即可。”只是,若将来,东周真的要与西陵开战,她与陈胤将如何自处?
希望她是多虑了,三国刚刚稳定,西陵不会无故挑起事端的。
蒋芸捷忽然想到一点,“那门缝里搜出来的字条是什么?为何皇后会突然变了脸色?”
“那是我无意中得到的,原本只是当个故事听听,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也多亏我在听雨阁里胡乱的搜集了一些东西,不然今日这关怕是不能全身而退的。”洛煜琴若是知道她偷拿了东西,还在今日这般处理怕是要气吐血了。
景仁宫,正殿。
皇后一脸阴沉的回到了寝宫,侍女端上热茶,皇后接过来喝了一口,差点烫到她的舌头,惊慌中打翻了茶盏,热茶水又落在了衣服上,胳膊上红了一片,疼的她余怒未消,新怒又起,震怒之下那端茶的倒霉丫头便进了浣衣局,一辈子不得出来。
嬷嬷见状,连忙取了药给她敷上,连连劝着,“皇后息怒,这些个粗手粗脚的侍女赶明儿老奴都给打发出去,省的在这碍眼。”
皇后还要动怒,顾虑到周围的侍女们,人多嘴杂,生生的将怒气压了下去,低声道,“那诗可是处理干净了?”
嬷嬷机警的回答,“都处理好了,老奴亲自处理的,娘娘尽管放心,只是老奴有一事不知,这些娘娘向来很谨慎怎么会落在她的手里?”
皇后疲惫的摇了摇头,“本宫也不知道,这几日先让她们清闲下,再寻时机吧。”
“是。”嬷嬷领着众人退了出去,轻轻的关上了门,皇后才虚弱的躺在了床榻上,想起了一些久远的往事,她原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没想到夏韵秋竟给翻出来了,希望一切都是巧合吧。
夜幕降临,浓郁的夜色遮住了一切,整座皇宫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像是在掩盖着什么,一炷香的时间后,灯光渐次亮起,似乎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西陵皇翻看着手中的奏折,揉了揉眉心,“陈胤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回皇上,还没有。”大监略带心疼的看着皇上,自从登基以来从未有一天放松过,每夜都批阅奏章到深夜,三更刚过又起身看奏折,长此下去身子哪里能吃的消呢?“夜深了,皇上早些歇息吧。”
“五天了,还没有消息,朕哪里睡得着?北境可是很重要的防守之地,北夷人又残暴凶狠,若是不能一举歼灭,给了他们喘息之机,西陵将再无宁日。”
“皇上且放宽心,陈将军可是我西陵的战神,更何况他的夫人还在宫里呢,不为百姓,就算是为了他的夫人,陈将军也一定会凯旋而归的。”
大监的话总是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西陵皇压在心头的疑虑被他三言两语化解掉,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还是你懂朕的心意啊,但愿陈胤没有让朕失望。”
“皇上勤政爱民,每日操劳,老奴看着心疼,老奴也没有别的本事,能让皇上宽慰一些那是老奴的荣幸。”大监说着,扶起西陵皇就往寝宫里走,灯笼里的烛火被挑的很亮,好把前面的路照的更亮一些。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依稀听到是哪里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