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胤接到朝廷的密报去了京城,赵风和凌霄陪同,走的匆忙只来得及给她留书一封。
夏韵秋用过饭,照例去给老夫人请安,彼时陈府的人都知道她和陈胤圆房了,遇见她打招呼的时候都多了几分恭维,夏韵秋只当不察,还是跟以前一样,愣是将一众曾经轻视她的人弄得心慌不已。
更有甚者,悄悄的贿赂青莲,让青莲帮着说好话,青莲是好处照收,话不曾多说半句,因为她知道小姐是光明磊落之人,断然不会跟一个下人置气,而且,当初她们也没少挨整,小姐犯不上在她们身上花心思,她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呢!
柳妈早就等在院子门口,远远的看着她过来,眉梢眼角都是成熟的韵味,举手投足间都发着耀眼的光,她知道老夫人的心愿就要达成了,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的加深,“给少夫人请安。”
夏韵秋愣了楞,“您今儿是怎么了?何须给我请安呢,又不是外人。”
柳妈笑了笑没说什么,心里却道,今儿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从今往后她才真正算是陈府的人,若是再能剩下个一儿半女的,那就是陈府未来的女主人了。
“祖母可起来了?”夏韵秋一边往里走一边问,柳妈回道,“这都快正午了,老夫人向来天亮就醒,早就等少夫人半天了。”
夏韵秋脸一红,她的记忆里早晨中午晚上的划分是按吃饭来分的,吃完早饭也就是早晨刚过,她竟忽略了这个细节。
柳妈看穿了她的心思,掩嘴笑道,“少夫人不用拘谨,老夫人巴不得你们在房间里多腻歪会呢!”
“您老就别打趣我了,我这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呢。”
“少夫人也是经历过大事的人,这点事都扛不住吗?”
夏韵秋听出了柳妈话里的揶揄之意,有些不自然的嘴硬,“我哪里是扛不住了?我是不习惯而已!”
柳妈笑笑,没有说话,跟在她身后进了老夫人的屋子。
老夫人正在修剪花枝,见夏韵秋进来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桌上有刚煮好的紫米露,趁热喝了吧。”
“哦,好。”
夏韵秋端起紫米露喝了起来,她以为祖母至少会说点什么,来之前想好了各种应对之词,但祖母少没说多没说,一句话都没说,这让她想好的一肚子的说辞顿时没了用武之地。
“这些花呀草呀,天冷的时候就得修剪修剪,这样来年春天的时候才能长的更旺盛,也就能更好的孕育果实,你说对吧?”老夫人剪的差不多了,放下剪刀,转过身来,盯着夏韵秋。
她还以为祖母不会拿这个说事,没想到是在这等着她呢!
夏韵秋垂下眼帘笑了笑,“祖母说笑了,这种事情我哪里懂,若是让我剪,只怕会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来年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呢!”
老夫人沉下脸,嗔怪道,“你这丫头,是诚心给我添堵啊,明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非要跟我这唱反调。”
夏韵秋见老夫人面露不悦,连忙解释,“哪有啊,祖母可是冤枉我了,我只是在说花草而已。”
“哼,别描了,越描越黑,花草如人,都是有灵性的,岂能口出如此言语?”
“孙媳谨遵祖母教诲,日后必定谨言慎行。”
夏韵秋就是这点好,懂得进退,见老夫人是真生气了,连忙温顺起来,答话也毕恭毕敬。
她的态度如此诚恳,老夫人也不好板着脸,“你们什么时候就能真懂老身的心呐!老身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若不能在临死之前看到陈家有后,将来到了地下,老身有何颜面面对陈家的列祖列宗呢?”
“祖母……”夏韵秋听了心里一阵心酸,忙抱住她的胳膊撒娇,“这事急不来呀,就算昨天种上,这生出来也得十个月呢。”
老夫人一听眼睛都亮了,“这么说昨晚你们……”
“祖母……”夏韵秋石化在原地,感情刚才的一出是苦肉计啊!
她僵硬的脸上使劲的挤出一丝苦笑,比哭还难看,这种自己跳进坑里的感觉简直就是欲哭无泪呀!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分明是真心实意的想做夫妻的,圆房也是水到渠成的事,老天总算开眼了,柳妈,扶我去祠堂,我要给祖宗们上柱香,让祖宗们保佑我陈家的后代平安健康。”
夏韵秋再次石化,这八字才撇了一撇,还早着呢,都不知道中没中呢!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陈胤去了京城还没回来,虽然时时会传回信函,夏韵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天冷了,她也不太爱出门,每日除了给老夫人问安,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窝在秋水阁里,吃吃喝喝睡睡,青莲看不下去,隔几天就拖着她往香满楼去一趟,哪怕只是吃点东西也好过她一直窝在房间里。
不知是担心陈胤心绪不宁,还是晚上睡不好的缘故,她总觉得最近特别爱发脾气,对吃食也越发的挑剔,就连她最爱的桂花糕也一口都不想吃。
这下急坏了青莲,每日变着花的给她做吃的,她也只是吃一点点,吃多了就不舒服。
蒋芸捷怕是她之前受伤留下的后遗症,每日硬拖着她在院子里走动,但是她却乏的慌,走几步就累的不行,有时候她也在想,是不是真的生病了,这个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青莲和莫娆想要去请大夫过来给她看看,夏韵秋愣是不让,“不是什么大事,我休息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祖母年纪大了,别因为这些没影的事惊扰到她。”
她们只得作罢,每日守着夏韵秋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三个人轮番的守着,生怕情况有变。
这一日,白卿泽来到了陈府,蒋芸捷忙拖了他过来给夏韵秋诊脉,一开始夏韵秋是拒绝的,“白大仙的医术虽然了得,对女子之症怕是不太精通的。”
蒋芸捷尴尬的杵在那里,白卿泽却神态自然的看着夏韵秋,“妇人生子之事我都做得,女子之症有什么难的?”
“咳咳咳……”夏韵秋正喝了一口茶,听到白卿泽的话,一口茶呛在了喉咙里,差点没喘上气来,她本是想着让他知难而退,哪成想他竟神色自然的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呛死她了,“你……还真是白大仙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你能说得,我如何说不得?”白卿泽还是那副看淡一切得样子,夏韵秋直接被他打败了,伸出手腕放在桌子上,“你赢了,既然白大仙执意如此,那我便盛情难却了。”
白卿泽撇了撇嘴,小样,就这道行还想着整他,也不看看他是谁!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白卿泽诊脉诊的很仔细,只是他一脸沉重的表情吓坏了旁边的青莲和蒋芸捷,莫娆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怎么样?”蒋芸捷忍不住轻声问。
白卿泽这才抽回了手,也不着急回答,而是走到桌子旁提起笔在纸上刷刷的写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字看的青莲头大,“需要吃这么多药?小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白卿泽伸出手,“茶!”
蒋芸捷皱了皱眉,忍了,倒了一杯茶给他,“现在可以说了吧?”
白卿泽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有些烫,我得慢慢喝。”
蒋芸捷直接怒了,“再不说信不信我烫死你?”
这种等待太煎熬了,青莲见状忙拉住她,“要烫死他也得等他说完着,哪能这么便宜他?”
白卿泽暴汗,“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你们两个还想听实话吗?竟然敢威胁大夫?”
莫娆直接拔出了剑,“就威胁了怎么着吧?今日你若不说,就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白卿泽退后一步,指着她们三个问夏韵秋,“你怎么调教的这是?一个比一个野蛮,都这么凶以后谁还敢来秋水阁?”
“这可怨不得她们,一句话解决的事,你非得折腾,真是应了那句话,不作不死。”夏韵秋才不会为难自己人呢,这三个丫头对她可是忠心耿耿,只要不捅破天,她会由着她们的性子,给她们极大的自由。
“得,又是我的错,本想来个隆重的仪式感,怎奈你们太不解风情。”白卿泽背起药箱,无奈的叹气,“你们主子身体比较虚弱得好好的补补,按照方子上面写的药去抓,一日三次不可断开,连服十五日后方可停下,不然这身子骨等孩子的月份大了会更辛苦。”
说罢,白卿泽扬长而去,留下她们三个面面相觑,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主子这是有喜了?
同样呆住的还有夏韵秋,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那里,满脑子都是白卿泽那句“等孩子月份大了会更辛苦”,难道她真的是有了?只一次就怀上了?世间竟有这等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