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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称是老夫的小男孩目光沉了沉,想起了那桩久远的往事。

    那年,幽冥族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北夷王庭的人对他们心生芥蒂,幽冥琅又想着跟云荆远走高飞,为了让幽冥琅死心,族长下令将云荆驱逐出去,让她离开幽冥琅。

    怎奈,云荆是个死心眼的,誓死都不离开,非要听到幽冥琅亲口说,她才会死心。

    族长怎么会让她见幽冥琅,便派人拦着她,争执间她失手打死了幽冥族的一个护卫,族长勃然大怒,用幽冥琅的名义下令绞杀云荆。

    云荆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若不是北夷对幽冥族赶尽杀绝,他们根本就不会让云荆钻了空子,更不会被当成祭品。

    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

    夏韵秋忍不住唏嘘起来,“你们族长也够阴的,用幽冥琅的名义去打杀先祖,又将他困在苍茫山守墓,可怜他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

    “你懂什么?他是幽冥族的继承人,本就该为幽冥族的将来负责,却想着跟那贱人一起远走高飞,族长岂会让他因为一个妖女而置全族人的性命于不顾?”那自称老夫的小男孩时至今日仍旧认为是幽冥琅的错,若不是他幽冥族也不会遭此劫难。

    恐怕幽冥琅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才会心甘情愿的守着灵堂那么多年。

    “继承人就该是任人摆布,不能有自己的想法的吗?追求幸福是每个人的权力,你们为何要苛责他?”夏韵秋有些替他惋惜,若不是这阴差阳错,幽冥琅与先祖也是璧人一对,过着人人羡慕的神仙生活,哪像现在,家破人亡,相见眼红。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喜欢外族女子,幽冥族是不能与外人通婚的,一旦与外族人有了后代幽冥族就会遭受灭顶之灾,事实也证明了,就是因为幽冥琅跟云荆有了孩子,圣物从幽冥族里流出,幽冥族才无力对抗北夷人的,若是圣物在,北夷的那些蝼蚁又何足挂齿?”

    “圣物只是一个物什,幽冥族跟北夷的战争是拼实力的,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将一切归咎于一个物什的失去未免太牵强了吧?”

    “你懂什么?火麒麟带着天赐的神力,它选中了谁,谁就会拥有这股神力,谁就能统领一切,你以为北夷为何攻打幽冥族?仅仅是抢回矿脉吗?那不过是北夷王用来迷惑人心的手段而已,我们幽冥族是隐士大族,对身外之物向来不屑,又怎么会贪恋那一点点矿脉?北夷王要的从来就是权力,幽冥族的火麒麟能帮助他。”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火麒麟那时候早就不在幽冥族了,而是随着云荆肚子里的孩子到了东周。

    “这东西这么厉害?”夏韵秋不有自主的摸了摸腕上的火麒麟纹路,想到了体内莫名的那股雄厚的内力,只觉得会强身健体,顶多自保而已,哪里有他说的那么厉害?

    “云荆并非幽冥族人,到你这里火麒麟的威力已大打折扣,这也就是幽冥族不能与外族通婚的原因,现在它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我们解除血咒!”那个自称老夫的小男孩说着就冲夏韵秋而来,抓住她的胳膊,长指一划,她的手腕一痛,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你要做什么?”夏韵秋看着他不停的揉搓泥巴的手划破了她的手腕,惊叫着挣扎,那小男孩看也不看她,死死的握住她的胳膊,同时嘴里默念着什么,从她手腕里滴出来的血连成了串飞升到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那小男孩和小女孩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两个人被光圈罩住,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清在说什么,隐隐的每个字符都像是有根线往她的脑袋里扎,他们的嘴唇每动一次,她的头就疼一下,他们的嘴唇一直不停的动,疼的夏韵秋捂着头蹲了下来,手腕上的血珠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越来越多,体内的力气像是被抽离一般,一点点的流逝。

    夏韵秋有种感觉,若是他们继续下去,她会血尽而亡。

    她不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她来这就是为了活着走出去的,不是给他们做药引子的。

    强忍着身上头上的剧痛,夏韵秋想要起身,却发现手脚都用不上力,耳畔传来那小男孩幽沉的声音,“阵法启动,任何人都中止不了,你不要枉费力气了,免得引火焚身。”

    “是吗?我何时同意过要给你们解除符咒了?”夏韵秋勉力撕下一片衣角,将怀里的伤药倒在了伤口上,迅速的将伤口包扎起来,鲜血虽然还有溢出,却已不能形成完整的血珠,一道金光闪过,夏韵秋被打了出去,那个小男孩和小女孩受到震动,唇角慢慢有血流出来,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双手合在一起,嘴里发出“嗡嗡”的声音,那盘旋在空中的血珠转动起来,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最后化作光线进了他们两个的体内。

    那小男孩和小女孩盘坐的身体跟着转动起来,依稀有白色的雾气从他们体内飘出来,待雾气散去,那小男孩和小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年逾花甲的两个老人。

    一同老去的,还有他们的声音,“太久了,我们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苍老的带着激动的声音响过,俩人的眼眶都流出了泪水,“剩下的时日不多了,陪我出去看看太阳吧,我都快忘了阳光是什么感觉了。”

    “好。”两双满是皱纹的手交握在一起,两个步履蹒跚的老人相互搀扶着一起往前走去。

    “等等我——”

    夏韵秋强忍着心里乱窜的内息,快步跟上,眼前一阵阵的眩晕,体力明显消耗的太多,连走路都吃力的很,好在他们的脚步也慢,她还能远远的跟着。

    走了约莫一里地的样子,周围突然生出一阵浓雾,遮挡住了那两位老人的身形,夏韵秋不由得加快脚步,却发现,她仍是在原地踏步。

    想来,她又是进了另一个阵法了。

    不同的阵法,应对之策便不同,以前的方法是不管用了。

    头晕的厉害,夏韵秋只得先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手腕上的血已经止住,伤口疼的厉害,她仔细的辨认着周围的一切,竟一片空洞,什么都没有,原先路边的杂草碎石都消失不见了,这还是一个不断变化的阵法。

    以不变应万变。

    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夏韵秋闭上眼睛,轻轻的调整着内息,许多乱七八糟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现,又快又乱,她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抓住还急出一身汗。

    可她不敢停下来,直觉的,这些或许会助她找到契机。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渐渐的,夏韵秋能看清楚一点点,再后来,她竟能灵活的捕捉任意她想要捕捉的片段,但是从这么多片段中想要拼凑出有用的信息来,得耗费不少的时间和心神。

    夏韵秋紧紧的闭着眼睛,任思绪在那些片段中游离,恍惚间,灵光一闪,她好像错过了什么,思绪再次游离起来,直到身边传来细细簌簌的碎响,她才睁开眼睛,看到一条碧绿色的小蛇正在地上缓慢的往前爬着,她灵机一动,咬破手指,对着那蛇的身子挤出一滴血,那蛇“啪”的一声消失不见了。

    果然是用幽冥族的血布的阵,是她低估了那两个老家伙了,他们看着像是快走不动了,没想到还有这份心力。

    想到这,她倒是不急了,坐在地上偷个懒,先休息好了再说。

    掏出怀中的肉干,夏韵秋轻轻的咬下一口,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那肉干是蒋芸捷和莫娆连夜烤好的,知道她饿了就懒,包在帕子里给她备着的,一打开就香气四溢,更别说她狼吞虎咽的吃相了,一般人受不住这诱惑。

    那两个老家伙也不例外。

    那个男的还能挨住,那个女子却撑不住,她已经许久都不曾闻过这种味道了,乍然闻到,记忆深处的弦被挑了起来,声音不由自主的飘了出来,“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声一出,阵便停,夏韵秋飞快的往声音的方向移动身形,找到了阵眼,破阵就分分钟的事。

    “带我出去,这些烤肉全都给你吃。”她故意打开帕子在那女的面前晃了一下,然后停在了她面前一丈之外,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心里的警惕却不敢放松半分。

    那男的心里不悦,却也舍不得辜负她那期盼的眼神,经不住磨,铁青着脸在前面带路,“老夫从这里走的时候还是几十年前,现在有没有变样能不能出去都不知道,你先给她一片肉……让她解解馋。”

    那女老者舔着唇眼巴巴的望着她,夏韵秋弯了弯唇,从帕子里拿出一块肉干扔给她,她也不贪心,分成两块,另一块递给男老者,自己吃那一半,只是这肉干烤的太好吃了,吃下一口去根本就刹不住车。

    那女老者舔干净手指,忽然面露凶光的朝夏韵秋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