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忽地踉跄一步,似是想起了什么,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去,好像夏韵秋不存在一般。
夏韵秋起身,伸手抹了一下眼角即将滚落的一点湿意,神色立马恢复如常,一个故事就能解决的事,还动手动脚的,太粗鲁,太野蛮了!
趁着她不在,夏韵秋赶紧溜了出去,她得赶紧找到那两个老者还有秦阁主才是。
往前走了一段,前面出现了岔路口,夏韵秋蹲在地上仔细分辨了一会儿,果断地选择了另一条路。
刚才与那妇人相处了一会儿,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地禅香,应该是长久待在祠堂一类的地方才会沾染上的,骨子里都是那种味道,她走过的地方空气中都会留着淡淡的味道。
另一边暂时不会遇到,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找人。
夏韵秋快步的往前走着,脚步越来越轻盈,隐隐的发现前面有一些亮光,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那是蒙逖和他的护卫,正在找着什么,说话的声音很小,每句话也是简短的几个字,夏韵秋仔细听了也没听清楚,他们说的并不是中原话,想来是北夷语了。
夏韵秋没有立即出现,而是悄悄的跟在他们后面不远处的地方,并没有发现那两个老者和秦阁主,心下奇怪,蒙逖他们的气色尚好,不像是又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样子,若他们与老者交手,并不会讨得多少便宜反而会损兵折将,那若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看那妇人急着打她的样子,似乎是认定那里是她破坏的,本来想要置她于死地的,被她机灵的躲过了,这么看来,那妇人比她进去的还要晚些。
那石洞是谁破坏掉的呢?
就在她沉思之际,蒙逖的护卫发现了动静,大声道:“谁?谁在那?”
蒙逖转过身来,阻止即将要攻击夏韵秋的护卫,“住手!不许伤她!”
被发现了,夏韵秋再躲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大大方方的从暗影里走了出来,蒙逖皱着眉头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陈胤呢?他不是跟你们一起出去了?”
“我们遇到一个老女人,她武功很高,我们打不过她,走散了……”夏韵秋认真的编着瞎话,蒙逖看了她一眼,竟信以为真。
“你且跟着我们,待他寻来,你再跟他一起离开吧。”
“主子……”蒙逖愿意,他的护卫显然不愿意,毕竟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太危险了,尤其这个人对主子敌意多过情意,甚至没有一丝情意。
“按我说的做!”让他丢下她一个人在这处处透着诡异的山洞里,他还是不忍心,除非能找到陈胤,她能有个妥帖的去处,不然他做不到丢下她不管。
追云示意大家小心些,不要在夏韵秋面前露出马脚,大家只得闷着头往前走。
“那个,你们有没有看到秦阁主?”夏韵秋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这里的温度似乎更低了些,再往前走几步,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又没了,让她忍不住打了激灵。
尽管光线很暗,蒙逖还是发现了,“你很冷吗?”
“哦,不是,我就是想打哈欠没打出来。”话是这么说,但这说出口了,她还真觉得有些困,忍不住真打了一个哈欠,蒙逖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再往前走一段,他才回答夏韵秋的问题,“秦阁主我们没见到,自从分开到现在也只见过你一人。”
蒙逖没有说谎,夏韵秋能感受的到,接着她又抛出了一个让他无法招架的问题,“出去的路在那边,你们怎么往这走?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蒙逖的护卫闻言,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是一个非常隐秘的事情,不能让外人知道,夏韵秋的好奇心似乎太重了些。
追云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听从主子安排,他们依旧保持着紧张的状态,夏韵秋很快就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危险的气息,冲着蒙逖展颜一笑,“你若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我现在只想快些找到陈胤赶紧离开这个黑咕隆咚的地方,太吓人了。”
蒙逖也笑了,“明知道我在意你,还故意在我面前露出你对他的在意,这不是往我的心口扎刀子吗?我的心可是会疼的。”
又来了!
她就知道不能对他心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这般油腔滑调的,让人厌恶!
夏韵秋忙躲得离他远一些,“少来这套,姑奶奶我可不吃,留着你的博爱之心给你的那些姬妾们雨露均沾吧,我可不敢沾。”
“她们早已弃良从娼了,跟着我连饭都吃不上,还不如取悦别人。”蒙逖轻松的说出这话,丝毫都不觉得为难。
她听着可是难为情的很呐,“这个似乎有些不妥呀,你想,她们终归是你的姬妾,去了花楼让别人争先恐后的给你戴绿帽子,这事你也能忍?”
蒙逖的护卫们表情怪异的闭紧嘴巴,相互看了一眼默默的低下了头。
蒙逖忍不住失笑,手中的扇子都忘了打开,“丫头啊,你看问题的角度太奇葩了,她们离开王府之时便与我再无干系,不过是找一条谋生的路,哪里有你说的这般不堪?”
夏韵秋本来是想打击蒙逖的,被他拿着那些女子可怜的身世说事倒是让夏韵秋乖乖的闭了嘴巴,那些人可算是可怜之人了,费尽心思的攀上蒙逖,以为攀上了一生的荣华富贵,却不料一朝失势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只得去花楼那种地方待着,好歹能有饭吃,能有光鲜的衣服穿。
其实,她们也不是非花楼这一个地方可去,只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关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她们如何甘心享受生活的清苦?
这么一想,夏韵秋又释然了,女子就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依附于哪个男子,一旦依附的靠山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小心!”
夏韵秋听到蒙逖声音的时候就晚了,眼瞅着额头就要装上一块凸出来的岩壁,她甚至都来不及刹住脚了,只来得及用胳膊去挡,可以想象胳膊贴着那岩壁划过被割破血肉的情形。
预期的撞击发生了,胳膊却没疼,碰到的地方软软的,不似想象那般,却有些怪怪的,像是人?!
夏韵秋撤掉胳膊抬头看去,竟是蒙逖,在她快要撞上岩壁的时候,蒙逖挡在了那凸出来的岩壁上,那她这毫无控制的一撞……
夏韵秋拉开他,看着他的后背,黑色的战袍有一处颜色格外深,伸手一抹全是血,“你……”
她与他从认识到现在一直是敌对的,明枪暗箭的从来没停过,这次他竟救了自己,夏韵秋顿时觉得有些懵,眼前的这个人,与脑海里那个将齐天章砍成一团血肉的人根本没办法联系到一起,看向他的目光变得迷茫起来。
“主子……”追云靠过来,想要帮他查看伤势被蒙逖阻止了,“不要有负担,我只是不喜欢看到美人破相而已。”
夏韵秋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塞给追云,“这个对伤口的愈合很有帮助,你帮他敷上。”
说完,她有些表情不自然的看了蒙逖一眼,快步上前走开了。
她想到了离开,不跟他们一起,蒙逖的护卫明摆着不欢迎她,她硬赖在这里似乎也不妥,但是想到他们要夺取矿脉,两位老者至今下落不明联络不上,她还不能离开,她要阻止蒙逖。
追云自从齐天章的事情后,对夏韵秋的排斥没有那么深了,接过伤药找了个能坐下的地方给蒙逖包扎起来。
“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蒙逖穿好衣服,看着夏韵秋一个人闷闷的走在前面,想要上前逗她几句,夏韵秋先说出了口,“我可没有能力偿还。”
蒙逖再一次笑了,她的话总是能将他逗笑,“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放心吧,我从未想过要你还什么。”只要她平安顺遂就好。
现在的他,早就不是当年的蒙逖了,甚至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他不能安心的做西陵人,也不想成为北夷人,现在他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他能做主的,只能任由别人安排。
那些他父亲留给他的护卫,说好听了是保护他的安危,说难听点是监视他完成他父亲遗愿的,他们效忠的从来就不是他,而是他的父亲。
现在他心里唯一的光就是夏韵秋了。
不管她怎么闹腾,在他眼里都是好的,他甚至有些贪恋那些跟她斗嘴,耍狠的日子,虽然他吃了不少苦头,现在想来那是他一生中最特别的回忆了。
“别,无所求的帮助才最吓人。”夏韵秋忙躲的离他远了些,一副害怕他狮子大开口的样子。
蒙逖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若是能平安出去,你请我去香满楼吃一顿吧,在祁州城那么久,我好像还没跟你去香满楼吃过。”
“那简单,到时候任你点。”夏韵秋拍拍胸脯,“你且记好了,省的我到时候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