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
“你、还好吧?”
营帐里,白卿泽命人抓回药,便称好量,煎了起来,蒋芸捷帮他打下手,直到火生起来了,水也加好了,他们两个才得空坐了下来,不约而同的看向彼此,还说出了同样的话。
说完,俩人也都笑了起来,笑完,气氛再次凝固,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还是蒋芸捷率先打破了沉默,“那日离开东周以后,你都去哪了,那么久没有你的消息……”
“我找到了一味草药,可以加到阿胤的药中,能解他身上的陈年余毒,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深山里抓野兔,野鸡,老鼠做试验,又把药方调整了一下,现在阿胤服下的话,再加以时日调理,身体定会恢复从前的。”白卿泽拿起草药兴致勃勃地给蒋芸捷讲了起来。
蒋芸捷一脸落寞的看着他,很是羡慕陈胤能有这样死心塌地的朋友,“你们的情意真好。”
“陈家是我们白家的救命恩人,当年白家被人追杀,是阿胤的父母救了我爹娘,我爹娘都会医术便在陈家军中住了下来,后来我和阿胤相继出生,从小一起玩耍,跟亲兄弟一般,那时候我比较顽劣,父亲越是叫我收敛,我偏要跟他对着干,总是不停的闯祸,都是阿胤帮我收拾烂摊子,我也从来没当回事,直到有一次,我跟小伙伴打赌,爬上悬崖去摘一株草药,失足手滑,跌了下去,阿胤抓住了我的手,却因为冲力太大被我拽了下去,我们两个一起跌倒了崖底,他摔断了腿,我摔断了胳膊,那时候天都黑了,周围还不断的有野兽出没,生平第一次,我害怕了,阿胤不断地安慰我,我们两个相护搀扶着,紧紧地靠在一起,相护鼓励着熬了一晚上,又困又饿,都不觉得疼了,大人们找到我们的时候,就差抬回去两具尸体,打那以后,我就消停了,用心的学医术,阿胤学兵法,大家还笑我跌坏了脑子,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只是不想再连累阿胤,以前都是他帮我,以后换我帮他。”
白卿泽说着,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怎么跟你说起这个了,不说我了,你呢?你们是怎么遇到的?阿胤跟夏韵秋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主子可能是想通了吧,她跟将军走到现在也挺不容易的。”蒋芸捷说着,忽然想起主子吩咐的事,转脸看向白卿泽,“陈老将军的病很严重吗?”
“没什么,都是老毛病了,调理一段时间就无碍了。”白卿泽别开眼,假装很平常的回答,他答应过陈胤,不能让夏韵秋知道,只能瞒着蒋芸捷了。
“主子说的对,白公子的医术当今世上能超过的不多,是我僭越了。”蒋芸捷缓缓的垂下眼眸,心底一阵发酸,在他心里,她终究只是个婢女,不该过问太多的。
白公子?
他以为他表达的很清楚了,为何她对他还是这么生疏?
“小婕,我不是说过以后见了我唤我阿泽,你怎么还唤我白公子?虽然我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我对你的心意是认真的,你……”
“以前是我不懂规矩,没有看清自己的身份,这次主子让我过来帮公子,我便要跟公子说清楚,我只是主子的婢女,白家是医药世家,不是我能高攀的起的,我们的事就到此为止吧,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陈老将军的病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白公子尽管吩咐便是。”
白卿泽气的站了起来,俯视她,“你到底事怎么了?突然说这么生分的话,我们之间不是都说清楚了吗?我连白家的秘密联络方式都告诉你了,这个阿胤都不知道,我都做到这份上了,你怎么忍心这般伤我?”
“白公子放心,那个联络方式我会忘掉的,也不会对第二个人提起,以后我也不会再用……”蒋芸捷垂下头,语气淡淡的,不辨情绪。
白卿泽听来却字字诛心,猛的一拳打在桌子上,心疼的厉害,“你赢了,我都告诉你,陈老将军已经油尽灯枯,剩下多少时日要看天意。”
蒋芸捷忽地抬头,慢慢的站起来,看着白卿泽的背影,一时间语塞,陈老将军竟病重至此,怪不得陈家军戒备的那么严密,可是,他不是不想说的吗?怎么会……
“蒋芸捷,你拿我们的感情逼我,换取消息,我只想问你,在你心里到底把我当什么?”
白卿泽猛的转身,死死的盯着她,让她无处遁形。
蒋芸捷心骤然一颤,踉跄一步,他竟是这么看她的?她怎么会逼他?又怎么可能拿她最真心的付出去做交换?
他竟也是不懂她的!
罢了,既然有缘无分,那边就此打住吧。
“多谢白公子如实相告。”
蒋芸捷再也不想留在这,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崩溃,局面将无法收场,便仓皇着夺门而出,被白卿泽一声喝住:“你给我站住!”
三分心痛,气氛不甘,白卿泽想抓过她来问清楚,手快要碰到她的胳膊时又狠狠的收回来,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她这么伤他,他还要卑微到什么地步?
“白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蒋芸捷轻轻转身,面色平静的看着他。
白卿泽欲言又止,一腔愤怒终是化作深深的无奈,他无力的伸了伸手,指向炉子上熬好的药,“煎好了,你端过去吧。”
“是!”蒋芸捷乖巧的答应,恪尽一个奴婢的职责,端着药罐离开了。
白卿泽一脚将椅子踢翻在地,内心的悲愤无处宣泄,不见的时候恨不得飞到她身边,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直不见好歹还有点念想,今日一番话将他所有的念想都敲碎成渣了。
蒋芸捷快步的离开了营帐,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她躲到无人的角落里,咬着手背无声的哭了起来,直到情绪平稳了才端起药罐往陈老将军的营帐走去。
陈胤拉着夏韵秋回了营帐,看到她冻坏的样子心疼的不行,将炭火挑旺了总还是觉得她的手凉,伸手就去解衣襟,羞得夏韵秋脸倏的红了,“陈胤,你大白天的解扣子干什么?”
陈胤拉过她的双手放入胸口,一脸坏笑的看着她,“韵儿想我干什么?”
原来他是要给她暖和手,是她想太多了。
夏韵秋想要抽回手,“不行,我的手太凉了。”
“你还知道你的手凉啊,冻得我心口都疼。”陈胤笑着打趣道,“可是,比起这个,以前你对我得态度那才叫真疼,不见的时候想的我心口疼,一见了又气的心口疼,你都不知道你有多么的折磨人,我当时就在想,等你被我抓住,我一定要好好的惩罚你。”
“还没到手就想着惩罚了,男人的心啊,果然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夏韵秋抽回手,假装不理他。
陈胤复抓过她的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你啊,从来就不吃亏的,就许你折磨我,还不许我过过嘴瘾啊。”
“既然那么难受,你为何不放弃呢?”那个时候她只想着要远离陈胤了,满脑子都是前世他有负于她的事,不整他就算善待了,根本就没想过他们之间会纠缠出感情来,还走到了一起,命运这东西还真是巧妙地很呢。
两个明明毫不相干的人,就这么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又阴差阳错的重逢了,彼此间还割舍不下了。
想到这里夏韵秋内心就唏嘘不已。
陈胤板过她的脸,深邃的眸子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夏韵秋,你给我听好了,这话我只说一次,我陈胤从爱上你的那一刻就从未想过放手,也绝不放手,听清楚了?”
“你还敢说,当初娶我,你不是也心不甘情不愿的?”当时拜堂的时候,他的脸拉的都快赶上驴了,她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我那会也不知道会爱上你,更不知道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你也要理解我,我那个时候一直在找你,心里想着你,被迫娶别人,也是很为难我。”陈胤抱着夏韵秋,还撒起了娇。
“那新婚之夜你离开也是故意的吧?”虽然说是皇命难违,就算晚个一两天皇上也不会怪罪的,再者,他若是真心想着她,总是会有办法的。
“被你识破了。”
“陈胤,你个大骗子,你先前说的都是骗我的?我就说,怎么会连道别的时间都没有,你是根本就没有心!”
夏韵秋揪着他不放,陈胤连连投降,“我承认,当时是有些赌气的,但我之前说的也是事实,却是是接到了圣旨,当时不敢说是因为我心里没底,我怕你知道了会彻底离开我。”
那个时候,他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可是夏韵秋没有,他不敢赌啊。
“那你可知,因为你的私心害死过我一次?”
夏韵秋的话戳到了他的伤疤上,当他知道发生过那么多事的时候,他狠狠的自责了一番,也一直不能原谅自己。
看着他眸子里的光暗了下去,夏韵秋晃了晃他的胳膊,笑着捏他的脸,“我开玩笑的了,你别当真,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陈胤紧紧的抱住她,脸蹭着她的脖子,低声承诺,“韵儿,我会用我的余生守着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