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小时候一般,夏韵秋就这么毫无顾忌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扑到了宋君钥的怀里。
软香入怀,宋君钥很自然的圈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了,我来了。”
县丞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心里登时七上八下,他原以为夏韵秋她们就是外地来此做生意的,没有什么背景,到了他的手里,还不是任他拿捏,想让她吐出多少来就吐出多少来,榨干她的钱后,怎么处置她们,全看他的心情了。
没想到,她跟七皇子这么熟悉,要知道七皇子可是皇上最爱的儿子,一回来就被封了亲王,还赐了府邸,足见皇上对他的器重。
幸亏他还没来得及对牢里的两个人用刑,不然,今日上刑的人就是他了。
陈胤远远的看着夏韵秋奔跑着扑进宋君钥的怀里,深邃内敛的眸子掀起了黑色的风暴,面上却不动声色,身边的衙役却忽然觉得脊背发凉,忍不住动了一下。
“钥王爷,咱们里面说话……”县丞卑躬屈膝的在一旁带路,宋君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拉着夏韵秋的手往里走去。
“钥哥哥等下——”夏韵秋这会才想起来陈胤,指了指他,“这是我的……伙计,让他一起过来吧。”
“好,秋儿的伙计自是可以一起。”宋君钥点点头,淡淡的撇了陈胤一眼,视线刹那交错,宋君钥便移开了眼,牵着夏韵秋的手走了进去。
他们刚进屋坐下,县丞就将蒋芸捷和艳阳楼的掌柜的带了过来,对着宋君钥毕恭毕敬的行礼,“王爷,岑大人已经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下官,是下官鲁莽了,不知道此次是钥王爷派夏先生来帮扶果农,是下官失礼了。”
宋君钥眸光清淡,“既然都查清楚了,人本王就带走了。”
“是,都查清楚了,是本官失察,着了奸人的道。”县丞低着头不敢与他直视,唯唯诺诺道。
“皇上只是因为用药,其中的一味药与黄梅果犯冲而不能食,并未将黄梅果设为禁果,更没有颁布什么法禁止百姓食用,竟然会有奸佞小人如此败坏皇上的名声,此事就交由你查清楚吧,三日后将结果呈报给本王,本王也不希望此等事情会再发生。”宋君钥说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却威严十足,县丞频频点头。
这一幕落在夏韵秋眼里,是那么的陌生,却又那么的欣喜。
她的钥哥哥也可以这般守护她和他的子民了。
陈胤看着两眼冒光的夏韵秋,一个错身挡在了夏韵秋的前面,“蒋芸捷好像受伤了。”
夏韵秋正要发怒,听到蒋芸捷受伤了,便转身去看她,果真看到她脸色发白,似乎很是痛苦,当即对着县丞大声质问,“你竟敢乱用刑?”
县城一听,吓得赶忙摆手,“下官这还没开始审讯,怎么可能用刑?”
晏子雏忽然走上前来,搭上蒋芸捷的手腕处,沉声道,“她没受伤,是中毒了。”
夏韵秋惊喜的看着她,“你何时来的?”
晏子雏白宋君钥一眼,转脸看向夏韵秋,“我一直在马车里,只不过有些人一见到你就什么都忘了。”
晏子雏一直在马车内,她希望宋君钥能记得将她扶下来,更希望夏韵秋能隔着帘子感应到她也在,可是,她等了半天,这俩人竟牵着手进了县衙,将她一个人晾在外面,她本来是不想打理这俩没心没肺的家伙,奈何蒋芸捷中毒,她还是没忍住跑了出来。
宋君钥尴尬的咳嗽一声,他确实把这事给忘了,不过,她那性子怎么会在马车内待到现在的?
看来宫里的嬷嬷教的这半年还是有点作用的,至少比以前沉得住气了。
陈胤不悦的一把扯过夏韵秋,“你都没听到她说吗?蒋芸捷中毒了!”她被晏子雏的出现吸引了注意力,竟忽略了她的话,幸亏陈胤提醒。
晏子雏诡异的看了一眼带着人皮面具的陈胤,继续道,“刚中毒没多久,应该是我们刚到的时候,姐姐你们刚才可有吃过什么?”
蒋芸捷摇了摇头,“没吃东西,不过,好像是一个狱卒走过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烟。”
“应该是了。”晏子雏从怀中掏出一枚匕首,对着她的指尖扎了下去,放出了一些黑色的血块,又给她喂了一颗药丸,用水服下,一炷香后,蒋芸捷的脸色才渐渐红润起来。
掌柜的也如法炮制,待他呼吸顺畅,不禁失声哭了出来,“我就是一个开酒楼的,这又是坐牢又是中毒的,何人这么狠想要置我于死地?”
夏韵秋与宋君钥对视一眼,只一眼便心领神会,不等宋君钥开口,那县丞忙唤人前来,“今日谁当值,都给我叫过来!”
很快,当值的狱卒就被带了过来,可是他们一问三不知,也不承认。
夏韵秋也不急,戳了戳晏子雏,“看你的了,这事你擅长!”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听到别人心里说的话,只是这样也会耗费她的心神,一般她也不会轻易地去听。
晏子雏却摇了摇头,“不是他们。这种毒是特制的,只有我的族人有,而且解药也只有晏氏一族才会有。”
“那这毒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大牢里?”蒋芸捷也仔细地辨认这四个狱卒的身形,也确定不是他们中的一个,看来是被钻了空子了,县衙的牢房里混进了外人。
“可能是冲着我来的,晏氏一族出内鬼了!”晏子雏脸上的神情凝重起来,自大祭司消失后,晏氏一族被南梁皇室驱逐,四散逃亡,各自求生,日子过得再艰难,他们也没想过抛弃南梁。
自晏氏先祖与南梁高祖歃血盟约,晏氏一族便只忠于南梁皇室,至死不渝,这么多年,他们用坚韧、顽强、不屈书写着他们的忠诚。
此刻,有人想要引她现身,竟然收买了晏氏的族人,让她很是震惊。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的晏氏一族,难道真的要不复存在了吗?
“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有人盗了这毒药也说不定。”蒋芸捷看出她的顾虑,宽慰道。
晏子雏摇头,“不会的,晏氏的毒药都是贴身放的,解药和毒药从来不会放一起,即便身死,也不会落到外人手里,除非他是自愿的。”
这或许本来就是一场阴谋,一场为她而设的阴谋。
就在他们思索整件事情想要理清一下思路的时候,钥王府的侍卫急匆匆的赶来,对着小岑耳语几句,小岑面色大变,对着侍卫吩咐几句,那侍卫飞快离去。
“发生何事?”宋君钥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岑故作镇定的道,“没什么,一点小事,属下已经命人去处理了,王爷,我们该回府了,马车已在外面等候。”
宋君钥点点头,牵着夏韵秋的手,柔声道,“你可愿随我去钥王府小住?”
“管吃管住管玩吗?”夏韵秋想了想问。
宋君钥笑点头,“当然。”
“好,就这么定了,去钥王府!”夏韵秋开心的快要蹦起来,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的吃一顿饱饭了。
陈胤忍不住别开了视线,总是这样,只要有吃的就屁颠屁颠,什么矜持,什么危险,在她的眼里那都不叫事!
直到夏韵秋和晏子雏,蒋芸捷三人上了马车,一行人骑马离开县衙,小岑才低声道,“王爷,出大事了,皇上驾崩了,大皇子带着人围了宫,禁卫军被困在宫里出不来,二皇子带着人在宫门口跟大皇子叫阵,大监身边的小侍从冒死出来报信,被属下暂且安置在钥王府了。”
心思火光电转间,宋君钥也明白了其中缘由,清淡的目光落在小岑身上,“难为你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调整好情绪稳住了众人,直到大家踏上回程的路才袒露实情。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大皇子公然围宫,其心昭然若揭,二皇子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将大皇子围住,双方势力僵持不下,权力面前,亲情一文不值。
“你负责安全的将她们带回钥王府好生保护,其他人随我先行一步!”他离开时,父皇虽然身体虚弱,精神还算矍铄,怎么会突然暴毙?
他一定要查明真相,不让奸佞小人得逞!
夏韵秋正好撩起帘子,看着宋君钥带着人绝尘而去,忙问小岑,“发生何事?”
“宫里有些事,王爷急着回去处理下。”小岑尽量将事情说的简单些,可是马车里的这几个人哪个不是心思通透的,特别是晏子雏,她看到小岑那紧张兮兮的样子,立刻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但她也是个识趣的,假装什么都不懂,只是快速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小岑,“派人给王爷,他会知道怎么处理。”
小岑知道晏子雏的能耐,不敢懈怠,当即命人去追宋君钥。
帘子放下,夏韵秋抓住晏子雏的手,满眼戏谑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啊,都说儿大不由娘,这几天不见,妹妹也变得让姐姐刮目了!”
晏子雏白了她一眼,“夏韵秋,你会说话吗?儿大不由娘这句话用在我身上合适吗?再说了,你把我扔给宋君钥的时候,说好了过几天就来接我的,我还信了,一等就是二百八十三天,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不亏吗?若不是你遇到棘手的事了,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再见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