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长老无奈地席地而坐,讲起了那遥远又鲜为人知地故事。
当年先祖薨逝,先圣女登基,岐山一跃成为江湖中第一大武林帮派,那个时候,岐山不断地对外招收弟子,先圣女也不断地下山去体察民生疾苦,天灾时施粥,民间有冤情官府未能申诉的,岐山也会为其讨回公道,一时间,岐山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超过了朝廷,引来了朝廷的忌惮。
东周皇当时还不是皇帝,只是皇子,与先圣女在一起抗击灾情的时候相识,他们一同齐心协力共筑堤坝,救助百姓,时间长了那东周皇竟对先圣女产生了爱慕之情。
先圣女恪守先祖教诲,并未接受他的心意,而是带着人回了岐山。
东周皇打听到了先圣女的来历,便日日在山下等候,雨雪风霜从未间断过。
约莫过了一年光景,先圣女微微动容,便遣了郭弦岚下山,劝他离开。郭弦岚并未说服东周皇,反倒被东周皇的宏伟之志诱惑,起了投靠朝廷的念头。
先圣女得知后,将他呵斥一顿,严令他不许再提,岐山隐于世,可助百姓,绝不投靠朝廷。
郭弦岚不死心,私底下还会与东周皇秘密联系。
被先圣女发现后,他便将计就计,给先圣女下了药,并暗中放东周皇上了山,一夜缠绵后,先圣女并未发现端倪,以为只是一场梦,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发现怀玉身孕,东周皇这才让郭弦岚带来密信,说他愿意为此负责。
先圣女勃然大怒,欲杀死郭弦岚,再以死谢罪,被东周皇阻止,以深情打动,最终在郭弦岚的掩护下,秘密生下了一个女儿。
事有一便有二。
自此东周皇时不时的上山,先圣女很快便又怀孕了,于次年生下第二个女儿。
两个孩子还未长大,东周的皇位之争开始了,东周皇哀求先圣女助他一臂之力,并许诺他日登基后便以皇权之威严破除岐山之陋习,让两个孩子光明正大的与先圣女团聚。
先圣女不疑有他,便派了郭弦岚前去相助,郭弦岚是听雨阁阁主,通过岐山的情报网,掌握了大量官员的丑事,以及其他皇子的把柄,东周皇很快将其他皇子扳倒,坐上了太子之位。
坐上太子之位的东周皇,更是变本加厉,利用听雨阁的消息,打压皇子和朝臣,一时间东周人心惶惶,对他对立的不管是皇子还是朝臣都死于非命。
先圣女对他的残暴很是不齿,好言相劝,东周皇撕下伪装,将先圣女囚禁,扬言要将岐山招安,这时圣女才知道她看错了人,引狼入室,她只不过是他登基路上的一颗棋子。
为了不让东周皇得逞,她想方设法引来了郭弦岚的妻子,洛云,俩人便合唱了一出戏,也就是轰动一时的先圣女艳史事件,郭弦岚至死都不知道,听雨阁秘密的泄露是一场预谋。
由此,四大阁分裂出去,再不受主峰管制。
先圣女愧对师门,想要以死谢罪,被东周皇阻止,他用两个孩子威胁,有生之年都不会让她死。
就这样,先圣女忍辱负重,回到了岐山,将两个女儿远远的打发了,并尽全力护她们周全,齐家军却从未放弃过寻找,若不是云婉和云朵强行拔出岐山印记,她们两个早就死了。
安顿好两个女儿,先圣女腾出手来对付郭弦岚,她要为师门除害。
郭弦岚得到消息,便防火烧了当年的一些真相,洛云不忍郭弦岚一错再错,亲手了解了他。
郭弦岚已除,朝廷对岐山的辖制少了许多,郭弦岚在岐山的部署却没有全部浮出水面,那些年,先圣女一边与朝堂周旋,一边揪出那些亲朝堂的弟子,斗智斗勇十几年,最终油尽灯枯。
夏韵秋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一时间唏嘘不已,黄长老叹息道,“后人将先圣女骂的一文不值,却不知,她所承受的,比任何人都多。”
“先祖还在时就曾料到岐山会有一劫,便留了后手,是以四大阁才会那么快的抽身与主峰断的干干净净,绝不为朝廷所用,但是,先祖也曾预言,先圣女后一定会有一位圣女可将岐山带入更好的将来。那个人便是你。”黄长老迷瞪的双眼忽然散发出清醒的目光,“如若不然,你以为四大阁会凭我们几个浪荡行事的老头子就归顺?”
原来,先圣女所作的一切,都只是在给她铺路?
先祖早就预料到了?
夏韵秋望着天峰殿上的夜空,脑壳都疼了。
她还以为她可以扭转乾坤,没想到,她竟也在这一场预谋当中?
“那黄长老可知,我早有婚约?”夏韵秋转过脸,澄澈清朗的眸子,一片坦然。
“有名无实罢了。做不得数!”黄长老竖起酒壶灌了一口酒,“不然也不会让你假死一回了。”
“假死”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雷的她半天没缓过神来,“什、什么意思?什么叫让我假死一回?”
黄长老擦了擦脸上的酒水,笑道,“前世今生,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先祖法力高深,无人能及,不让你经历钻心之痛,你又怎会对陈胤死心?”他们不会有时间那么快的找到她。
连她的前世今生都算计了,先祖真是好筹谋!
“那我若是对陈胤的心死灰复燃呢?”夏韵秋咬牙切齿的说,“你们怎么就那么笃定,我就一定会等到你们找?”
“云朵身边的那个侍女可不是白浪费的。”黄长老说着,又开始装糊涂了,“好酒,真是好酒啊!”
一个薨逝那么久的人,能精准的算计到好几十年后,先祖到底是人是鬼?
“那些黑粉甲衣人是怎么回事?”她记得很清楚,当日围攻夏府的人,穿的就是黑粉甲衣,但是岐山上没有一个弟子穿这样的衣服,还有路逍,她回岐山也有些时日了,竟从未见过他,难不成被蒙逖给杀了?
“黑粉甲衣,不过是声东击西的障眼法,那些人并不是岐山的人,是齐家军在岐山秘密训练的人,路逍为了将那些人拖死,也是尽力了,算算时日,他也该回岐山了。”黄长老一边喝着酒,一边摇摇晃晃的往门口走去。
黑粉甲衣人竟是朝廷在外训练的江湖力量?
路逍带他们出去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们拖死?
那是不是说,夏老头和云姨没有危险了?
那既如此,她此行上岐山,又有什么意义呢?
夏韵秋又一次感觉一个脑子真不够用,尤其是在这一群老妖精面前,他们的脑袋是怎么长的?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不怕打死结吗?
“喂,我话还没问完呢?你怎么就走了?”夏韵秋出声叫住他,明明没醉,都被她识破了,却还要装,这老头也真是可爱的紧啊!
“人都来了,我还留在这作甚?没羞没臊的!”黄长老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很快消失在了天峰殿的大门外。
“谁来了?”夏韵秋看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这老头总是颠三倒四的,知道的却不少,我还想问问他夏老头和云姨的消息呢,跑的这么快!”
蒋芸婕眼神闪烁的顾左右而言他,“天色已晚,主子回房休息吧。”
“也是,听了一晚上的弯弯绕绕,心累,走,扶我回房,明日我不出门都别来打扰我,浑身疼的厉害,明日我要休息。”夏韵秋也觉得困了,乏的很,是该休息了。
蒋芸婕把夏韵秋送到门口,就关上门出去了。
夏韵秋一抬手落了空,转身去找却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清新的木兰香充斥着鼻尖,是陈胤!
他怎么又来了?
夏韵秋忍不住气恼,真把岐山当陈府的后花园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总是比她快一拍,她才刚抬头,他的吻就落了下来,带着一丝失而复得的焦灼和担忧,细细密密的吻着,清凉温润的吻让夏韵秋打了个激灵,一把将他推开,“你可知,亵渎圣女是要处车裂之刑?”
“我管不了那么多。”陈胤抱紧夏韵秋,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里,声音有些沙哑,“我要带你离开,现在,立刻,马上!”
真是个疯子!
夏韵秋低低的抽了一口气,“你弄疼我了……”她被齐天章摔到地上,在台阶上打了好几个滚,浑身都是淤青,哪经得起他这一抱,下手也不知道轻重,勒的她快岔气了都。
陈胤立马松手,不敢碰她,深邃内敛的眸子里溢出强烈的占有欲,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宣示主权一般,盯的夏韵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忙出声缓解气氛,“也不是很疼,就是撞到了,那齐天章也没讨得什么便宜,被我戳瞎了一支眼,你知道的,与人斗,我可是从来不吃亏的……”
夏韵秋轻描淡写的讲述着,试图告诉陈胤,她没事,他可以离开了。
陈胤的目光却死死的盯着她脖子上的伤,那么深的痕迹,当时一定很疼,这个爱逞强的女人,他就该将她绑在身边,省的她老让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