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的,人群中有一个身着齐家军服的人缓缓起身,厚重的帽子遮住了他大半的容貌,一双深邃内敛的眸子却异常的熟悉,他慢慢的抬起了头对上她澄澈锐利的目光。
夏韵秋只道谁这般无礼,待看清来人,不由得虎躯一震,他不是在边疆和谈吗?怎么会进了岐山?
只一瞬的对视,陈胤便垂下了头。
夏韵秋的心里却砰砰乱跳,后面礼管唱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徐步往回走时,看见无数迷离的目光。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她被四大长老送回天峰殿。
换掉华服,夏韵秋屏退众人,抓住蒋芸婕的胳膊,声音都有些颤,“他来了。”
蒋芸婕也暗吃一惊,“将军竟追到这来了。”
夏韵秋不安的来回走着,“岐山在东周地界,又有齐家军,陈胤打不过他们的,我得想个办法才是。”
“这么担心我,还敢玩这么大?”陈胤不知何时进来的,从雪白色的帷幔后走了出来。
“你……”夏韵秋忙让蒋芸婕关了门,守在门口,将陈胤拉至内殿,低声道,“你不要命了,来这干什么?”
多日不见,陈胤的脸上被边疆的风沙吹的略显沧桑,一身士兵服也难掩他身上的贵气与潇洒。
夏韵秋的脸近在咫尺,陈胤动情的望着她,“你在担心我?”离开前她声泪俱下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一直在等,希望他回祁州城的时候,她会原谅他。
想过无数次再见的情景,仍不及今日一见这般触动,他从来不知,她竟有这样霸气英勇的一面,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怕你死在这,脏了我的地盘。”夏韵秋推着他就往外走,“快走,趁他们没发现,你混进离开的队伍赶紧下山。”好歹也是一国主将,偷偷摸摸的跑到岐山,真被发现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要走一起走。”陈胤好不容易找到她,哪能让她留在这虎狼之地?
夏韵秋挣开他的手,“我不能走……”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但她不能明着告诉陈胤,陈胤一定会不管不顾的带她走的。
陈胤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为何不能走?”岐山一派害的夏家还不够吗?
“不是……我那个是饿了,你都不知道我被掳来之前就没怎么吃饭,到这七天光喝稀粥,都快饿脱相了……”夏韵秋也觉得奇怪,明明在祁州城的时候,她不想见他,甚至都有点不复相见的感觉,没想到来了岐山,再见到,竟能这般平和的说话。
“饿了?”陈胤愣住,怎么也想不到她现在不能离开就是为了吃饭?!
真是吃货,本性不改啊!
七天都没好好吃顿饭,对她来说,确实是煎熬了些。
“我带你出去吃,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备着。”这里是岐山,危险重重,他不能让她在这多待,多待一刻,危险就多一刻。
“等等……我都饿的没有力气了,走也走不动,跑也跑不远,你带着我能不能出去还是个问题。”她是圣女,公然劫持她走,目标那么大,想走出天峰殿都不可能,还想着带她回祁州城?
门都没有!
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
“抱紧我!”陈胤拦腰将她抱了起来,惊的她差点喊出声来,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夏韵秋示意他赶紧将她放下来,陈胤哪里肯,千钧一发之际,夏韵秋故技重施,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银针对着他的脖子扎了下去。
陈胤只觉得脖子一痛,急着浑身发麻,使不上力,缓缓的倒在地上。
他伸手捂着脖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为何要这样?”
夏韵秋蹲在他面前,伸手将他劈晕,“得罪了,回去好好生活,事情没办成之前我不能走。”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门快要被打开的瞬间,夏韵秋冲蒋芸婕递了个眼神,蒋芸婕意会,带着陈胤倏的从门口窜了出去,背后夏韵秋的恼怒的声音从殿里传了出来,“哪里来的宵小胆敢闯进来,芸婕给我打!”
四大长老端着饭菜正要进屋,听闻此事就要去追,被夏韵秋拦住,“你们就不用管了,我有要事跟你们商议,先把饭菜端进来让我吃口,都快饿晕了。”
来了岐山这么久,终于能吃上一顿正常的饭了,四盘菜一碗米饭被她风卷残云般塞进了肚子,都没顾得上品一下味道。
用完饭,夏韵秋抹一下嘴巴,心满意足的喝了口茶,“舒坦了。”
天、玄、地、黄四大长老长大了嘴巴看着她那吃相,很难将今日在祭台上那个风姿飒飒飘逸若仙的人和眼前的这个人融合在一起,两番姿态简直云泥之别。
“不知圣女有何事要跟我等商议?”天长老总算没忘正事,眼下圣女登基,岐山也该回归正统了。
“是这样,我觉得岐山的防御做的很不到位,就说今日,我刚进屋就有居心叵测之人闯进来,你们都没发现,实在是……让我细思极恐,所以,我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整治岐山的防御工事,一定要做到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才行。”
这么严密?
需要吗?
四大长老相互看了一眼,满是不解,但既然圣女说了,那就要执行。地长老上前一步,“山上的守卫一直由我负责,这件事就交由我来处理。”
“很好。”夏韵秋对这种勇于承担的精神给与充分的肯定。
正所谓内忧外患,双管齐下才好。
接下来便是治内。
“岐山四分五裂多年,才容易被外人钻空子,明日起,我们就要大刀阔斧的改,拧成一股绳才有战斗力,还请天长老、玄长老、黄长老鼎力相助才是。”夏韵秋说的义正言辞,气势恢宏,仿佛已经成竹在胸。
三位长老听的热泪盈眶,“早该如此,岐山该是时候振作了。”
夏韵秋满意的拍拍手,“既然你们都同意,那便各自行动吧,天长老负责青云阁,玄长老负责天阙阁,黄长老负责吹雪阁,听雨阁就由我来负责,一月后,我要他们全部归顺。”
三位长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知圣女可有良策?”四大阁各自为政这么久,想要一下子收回,得好好筹谋才是,否则恐将引起慌乱。
“这个呢,得你们自己想,我要是帮你们想好了,哪里能显出长老们的才能树立长老们的威信呢?”
夏韵秋的话犹如晴天一声霹雳,震的他们头顶冒烟,让他们自己想,岂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吗?
夏韵秋偷偷的斜睨他们一眼,给他们打气,“都别愁眉苦脸的,打起精神来,从气势上咱们就不能输啊,这样好了,我再每人给你们一道手谕,见手谕者如同见圣女本人,这样你们也方便些如何?”
四大长老平时懒散惯了,除了武功高些,这些年就光长年龄了,脑子也不知道带上,现下接到这么重的任务,今晚不用睡觉了。
“赶紧回去想办法,我累了,要休息了。”夏韵秋将他们打发走,假装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耳朵却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蒋芸婕才回来,神色略显疲惫。
“人送走了?”夏韵秋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见后面没人略略放下心来。
“交给赵风了,属下看着他们下山才回来的。”一边要躲避着岐山的人,一边还要带着陈胤,这一路上把她累的够呛。
夏韵秋神秘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放着好几根鸡腿,香气逼人,“吃吧,给你留的。在那些老家伙的眼皮子底下藏点东西,很不容易的。”
蒋芸婕也毫不客气的将鸡腿吃完,才觉得有力气了。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属下将人送走后,回来的路上发现了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属下就跟着他走到凉亭后面,发现了这个。”
夏韵秋接过蒋芸婕递过来的一枚白玉令牌,上面写着一个“雨”字,“这应该是听雨阁的令牌,可曾看清那人的长相?”
蒋芸婕仔细的回忆了一遍,肯定的回答,“虽然不太清楚,但真见到了属下一定能认的出来。”
夏韵秋大喜,“明日我们就去听雨阁。”她正愁着没有正当的理由去听雨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是!属下这就去找听雨阁的相关卷宗。”
烛火挑亮,厚厚的十几卷的卷宗,摊在桌子上,俩人一页一页的翻看,生怕漏过什么重要的细节,大部分都是些流水账就像白开水一般索然无味,记载的都是听雨阁阁主的丰功伟绩,夏韵秋看的只想打哈欠。
蒋芸婕忽然拿起一个账本,递给夏韵秋,俩人凑在一起看了起来,越研究越兴奋,原来这听雨阁还这么有意思。
这些陈年账目竟然被这么随意的放着,无人看管,先圣女是多大意才没追究呀?
她可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