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南和穆文锦齐齐看向一身行头的夏韵秋,妆容浓的像戏子,衫裙花花绿绿的一点都不庄重,难怪陈将军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们俩对她的人都不敢恭维,何况是药呢?
周振南对着穆文锦使了个颜色,穆文锦意会,低声在陈胤身侧问道,“这小王爷乃千金贵体,用药甚是考究,不知这丹药可曾有人试过?”
穆文锦的话对陈胤实属大不敬,陈胤的脸上已稍带愠色,“怎么?周大人还怀疑本将军会害小王爷不成?”
“下官不敢!”周振南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下官哪敢怀疑陈将军,就算是陈将军与小王爷昔日不和,也不能当众毒害小王爷,师爷还不快退下!”
这话说的,太不中听了!
陈胤似乎极不耐烦,夏韵秋见状,忙拿出锦盒打开,露出里面的褐色药丸,“谨慎是对的,药在这,大人可派人验一下便知。”
穆文锦接过药,递给那大夫,片刻后,那大夫收起银针道,“这药用的秒啊,老朽行医数十年竟不知有此配方,秒啊!”
周振南皱了皱眉,呵斥道,“净说些废话,你就说这药能不能给小王爷用?”
“可,当然可以给小王爷用了。”那大夫是个药痴,见到如此良药,看夏韵秋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敬意。
穆文锦赶忙吩咐人给小王爷服下,被夏韵秋拦住了,“那个……这个药是好药,却需要一味药引,方可效力大增。”
“还请夫人言明。”穆文锦对着夏韵秋拱了拱手,言语间也恭敬了许多。
“是……”夏韵秋看了陈胤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陈胤只当没看见,她只得看向周振南。
周振南看了陈胤一眼,见他默认,便道,“夫人但说无妨,县衙里还有些名贵的药材,即便没有,下官也会让人速速去寻。”
“名贵倒不名贵,就是有点稀缺。”夏韵秋扶正一下头上的珠饰,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笑。
周振南和穆文锦一听稀缺,心头一紧,再稀缺也得准备呀,赶紧让小王爷好起来,送走这尊瘟神,他才能睡的踏实呀,“请夫人告知这味药引是何物,下官这就派人去准备。”
“是……童子尿!”夏韵秋挺直身板,朗声道,“最好是十岁左右的。”
“噗——”陈胤刚喝了一口茶,全喷了出来,亏她想的出来,十岁左右的尿骚味最重,得罪她的果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周振南和穆文锦一听,脸都绿了,“这……怎能让小王爷喝童子尿,这个法子怎的如此奇特?”
那位大夫却拍手称赞,“高,果然是高呀,灵丹妙药果然是有其独特之法呀!”
周振南喝穆文锦面面相觑,大夫都说了,只能去寻了,一炷香的时间后,侍卫果然端着一罐童子尿过来,隔老远都能闻到那腥臊味。
夏韵秋假装不经意的用帕子擦擦脸,顺道去去那怪味,穆文锦则命人将药捏碎了融进童子尿里给蒙逖灌了进去。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蒙逖真的醒了。
“太好了,小王爷您终于醒了!”周振南和穆文锦对视一眼,松了口气,又瞥了一眼周围的婢女,彼此了然。
夏韵秋用帕子挡住半个脸,远远的看着他的反应,见他没往她这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陈胤则面无表情的在一边坐着,唇角忍不住往上弯。
蒙逖被人扶着坐了起来,鼻子嗅了几下,看着他们道,“屋子里什么味?本王怎么会在这?”
周振南将陈胤说给他听的那套说辞复述了一遍,也不是完全复述,中间还演绎成了最后救人的过程他也参与了,还起到了很积极的作用,连带着后来对蒙逖的救治,也编的有模有样绘声绘色,当然略去了用童子尿这一环。
蒙逖听完,看了看陈胤和夏韵秋,狭长的桃花眼潋滟出一抹笑容,“那本王就在此谢过陈将军和陈夫人了。”
陈胤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夏韵秋还是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蒙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略作停留,便转头问周振南,“追云呢?”
“追云大人见小王爷一直不醒,就去请一位高人了,约摸今天就能到。”周振南如实回禀。
蒙逖也没多问,服了一碗药膳后,跟陈胤聊起了风花雪月,顺带夸了一下夏韵秋,“陈夫人这装扮真是……别致啊。”
“小王爷谬赞了。”夏韵秋连忙假装害羞低下了头,头上的珠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气氛越发的尴尬。
蒙逖哈哈大笑几声,赞叹道,“陈将军真是好眼光,好眼光,就是口味重了些。”
众人闻言,想笑不敢笑,只得低下了头,差点没憋出内伤来。
陈胤眸色深深的看着夏韵秋,回道,“臣也觉得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娶到她。虽然她说不出哪点好,但就是谁也替代不了,见过她之后,其他人再也入不了臣的眼了。”
众人微微错愕,这陈夫人是给陈将军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他对她这么五迷三道的?虽说这妆容确实容易让人过目不忘,但谁也替代不了这话怎么看她也担不起啊。
于是,大家纷纷揣测,是陈将军口味独特了,果然不是一般的人。
夏韵秋闻言也僵在原地,这是她家的冷面阎王吗?他竟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番甜言蜜语来,真是要对他刮目了,为了人前秀恩爱,竟可以牺牲至此!
“好了,本王也累了,你们都下去吧。”蒙逖闭上眼睛,懒得再跟他们废话,周振南和穆文锦识趣的退了出去。
陈胤也起身,“如此,那就不打扰小王爷了。”绷了一上午,他也累坏了,还不如上战场杀敌来的痛快些。
夏韵秋一听蒙逖下了逐客令,忙转身飞快的跟在陈胤的后面往外走,却听见蒙逖在身后轻笑,“陈夫人这性子,本王看的好欢喜。”
夏韵秋猛的打了个激灵,暗骂了句有病,头也不回的跟着陈胤走了出去。
那句话陈胤也听到了,背在身后的手慢慢的握成了拳,深邃内敛的眸子越发的幽暗。
“追云大人,您可回来了,小王爷醒了。”远远的,周振南看到追云急匆匆的身影,忙上前打招呼。
追云很快至近前,听到小王爷醒了,只对着周振南抱了抱拳,神色复杂的看了陈胤一眼便错身进屋了。
陈胤倒也不恼,在原地停住,假意欣赏起院子里的景致来,“周大人有事就去忙吧,内人第一次来周府,对院子的布设很感兴趣,我带她四处走走,你也知道前段时间我府里有处院子失火了正在修葺。”
周振南意会,忙点头,“陈将军请便,如此下官就不奉陪了。”说罢,便跟穆文锦离开了,少不了腹诽了几句陈胤的眼光,就这样的糟糠之妻没休了就是她的福气了,还能耐着性子陪她逛园子,真是奇葩呀,他可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那香味太刺鼻了,隔着几个人远都呛的慌。
见他们离开,陈胤便拉起了夏韵秋的手,动作亲昵娴熟,让她微微错愕,“人都走了,可以不用装了。”这演戏还上瘾了咋地?
“不要回头,有人看着呢!”陈胤拉着她在院子里漫步起来,夏韵秋僵硬着身子,任由他牵着,也不敢乱看,手心里都是汗,心砰砰的直跳。
触手的濡湿,让他一愣,旋即轻轻握了下她的手,心情大好起来,“你紧张什么?”
“我哪里紧张了?只是是不习惯被别人盯着而已。”有了这个理由,她顿觉底气足了些,便想抽回手却他被握的更紧,只得无奈的说:“那个……手心里都是汗,这样握着不舒服。”
陈胤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将她手心里的汗擦掉,继续握着她的手往前走,夏韵秋尴尬的别开眼,一路上啥风景也看了,却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周振南远远的望着他们,有些不解,“他们怎么一直围着小王爷的屋子附近转,那幢房子有什么独特之处吗?”
穆文锦看了看,答道,“或许是那陈夫人喜欢屋檐的造型吧,我见她一直盯着那里看。”
“真是独特之人有奇葩之处!”周振南摇了摇头,“想是那陈将军久居沙场没见过什么女人,竟然对这样的女子死心塌地,真是匪夷所思!”
俩人躲在暗处看了许久都没看出点什么名堂来,便回屋了,这些日子小王爷在这里养伤真是把他们给累坏了。
陈胤忽然向他们离开的地方瞥了一眼,眼角划过一抹嘲讽,牵着夏韵秋的手却没松开,见她心不在焉的,便停了下来,“累了吧?坐下来歇会?”
“哦,好!”她的确是累了,看到旁边的石凳就往下坐,陈胤被她扯的差点歪倒,也顺势坐了下来,正要打趣她,却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