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胤忽地往下一沉,腿上像是被什么抓住了用力的往下拉,他勉力腾出一只手扣住旁边的石壁才没落下去,背上的夏韵秋不受控制的往前飞去,他想要抓住却迟了一步,前面是陡峭的石壁,她这么一撞过去怕是伤的不轻。
夏韵秋不受控的往前飞,吓得“啊啊”的叫,双手拼命的挥舞着试图抓住什么好停下,无奈,四周空空,什么都没有,眼瞅着就要撞上陡峭的石头,仓皇间她抱住了头使劲扭了一下身子,侧着撞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蒙逖飞身过来,伸手拉住她的脚腕往后一扯,夏韵秋没有撞上石壁,跌进了蒙逖的怀里。
蒙逖闷哼一声,扶她起身,“看着瘦瘦的,怎么这么重?”
“多谢王爷搭救!”夏韵秋慌乱的低下头,脸上的泥巴干了,刚才那么一折腾几乎掉光,不能让蒙逖看见她的脸,要不然他是不会救她的,甚至会在她撞到石壁后再踢一脚。
想到这,她就赶紧一瘸一拐的往陈胤那边走去。
陈胤笔直的站在原地,见她过来也没有上前,夏韵秋敛了敛眸,抹掉心头浮现的一丝失落,浅笑着伸出手,“我们走吧。”
陈胤伸手握住她的,柔嫩真实的触感让他有些贪恋,微微挪动了下,又站住了,夏韵秋诧异的回头,“走啊,我还能坚持。”虽然疼的要命,刚才被蒙逖那么一拉跟扯断了似的,那只脚现在不敢用力,为了不被再甩出去,她只能一颠一颠的走。
“你先走,我休息一下就跟上。”冰冷的带着坚持的语气让她有些恼火,夏韵秋深吸了几口气,忽觉有什么不对。
她停了下来,走近了些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夏韵秋伸手去掀他的衣服,“你受伤了?”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她对他的关心渐渐趋向于亲密。
陈胤直直地站在原地,被她这么关心着的感觉似乎挺不错的,便没阻止她,蒙逖看不下去了,直言道,“你们秀恩爱也别这么明显吧,他是伤了腿,又不是伤了胸膛,你这手一直在胸口摸个什么劲?”
“我哪有?我是……”夏韵秋直觉的反驳,转念又一想,他们本来就是夫妻,虽然是假的,在外人面前可是演真的,摸一下又如何,这小王爷真是好奇怪,“小王爷这个都不懂吗?这叫安抚,看来您那么多姬妾也没有个贴心的。”
“嗯,安抚,不错!”蒙逖点点头,“那你就好好的安抚吧,本王还想着帮他正骨,看来不太需要了。”
“要!当然要!我只能安抚将军的心情,这腿还是得麻烦小王爷的。”夏韵秋一听忙改口,能屈能伸是她一贯的准则。
蒙逖被她逗乐了,当真走了过来。
夏韵秋忙扶着陈胤坐下,举着火把照亮蹲下来,这才看清,陈胤的一条腿上的血都湿了鞋子,还在往外流,白色的裤子被染成了红色,还沾上了黏糊糊的东西辨不出颜色,裤子一圈一圈卷起来,深可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
蒙逖抬起他的腿,看了他一眼,嘲讽道,“真是不要命,这要是再偏一寸腿就废了!”
原来,他是踩到了深坑,脚卡到了缝里,惊到了里面一条不知名的活物,长长的尾巴,头像田娃,又像蛇,却比蛇头大的多,滑滑腻腻的,力气却大的很,缠住他的腿就往下拉,陈胤就是在跟它搏斗的时候,为了稳住身子怕夏韵秋摔出去,故意撞向了旁边的石壁,那活物疼的拉住他的腿往下窜,一圈一圈的缠住了他,眼瞅着夏韵秋要撞上石头,再也顾不得其他,陈胤硬是将腿拔了出来,那活物被生生的从中间撕裂,他的腿也被石头划了一道大口子,血肉外翻,鲜血直流。
“你快给他止血呀,再止不住他就没命了!”夏韵秋急得大叫,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婆婆妈妈的。
蒙逖看了她一眼,她的脸被火把挡着,只能看到沾着泥巴的眉毛微微蹙着,这女人真是,她难道忘了他刚才救了她,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在怕什么?怕他死了你成了寡妇?”蒙逖一边点住陈胤腿上的穴位,一边接过夏韵秋递过来的帕子,打趣道,“就冲你这贴心劲,他死了你也成不了寡妇,本王会负责的。”
“王爷请慎言!”一路上蒙逖看夏韵秋的眼神就让他颇为不悦,现下竟口出逊言,陈胤当即板起了脸,周身的戾气乍现,惊到了夏韵秋,她连忙摁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跟蒙逖闹僵,他们两个现在都受伤了,想要出去,还是得三个人齐心合力。
刚才是遇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活物,就把他伤成了这样,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可以应付。
陈胤反握住她的手,那么用力,生怕她跑掉一样。
夏韵秋浅笑道,“王爷太小看我了,将军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断不会多活一天,什么寡妇不寡妇的,我才不在意,根本不存在的!”
陈胤握着她的手僵住,深邃内敛的眸子看向她,弄得化不开的情绪在两人之间纠缠,她真的会为他如此吗?
蒙逖看了他们一眼,哼了一声,面露愠色,“你们倒是情深意浓,不如本王就成全你们好了!”
“王爷说笑了,有您在哪会出现这种事,传出去也有损您的英明不是?”夏韵秋笑着打哈哈,“再说了,将军可是西陵的柱国将军,还得为西陵守护边疆,若真的在这出事,王爷也脱不了干系不是?”
这句话倒是戳到了点子上。
陈胤手握四十万重兵,蒙逖曾多次拉拢未遂,俩人渐生嫌隙,朝堂上也能看出一二,皇上虽然在外人面前对他很是器重,但也在有意无意的平衡他们两个的势力,若陈胤真出事,他还牵扯其中,难免遭皇上猜忌。
这个丫头不简单,竟能参透这一层,让他惊讶不少。
“哈哈……”蒙逖大笑起来,转脸看向陈胤,“你这夫人比你强多了,伶牙俐齿的劲真讨人喜欢,就冲这本王也不能让你当寡妇再去殉情,好了,血止住了,这里也没有药,先将就着把伤口包住……”
“我有药!”夏韵秋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打开就倒在了陈胤的伤口上,这是她偷的陈胤的药,想着以后自己用,没曾想在这用上了,真是白偷了!
陈胤看到那白瓷瓶,想起她可怜巴巴求药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她的手挺长的都伸到他的书房了!
蒙逖也笑了,“又是帕子,又是药,你那倒挺全,还有什么宝贝都拿出来瞧瞧?”
“没……没了……都是些随身之物,上不得台面。”夏韵秋连忙摆手,蹲了许久,腿有些麻,脚腕处疼的厉害,陈胤察觉,穿好鞋子起身,将她背了起来,吓得她连忙大叫,“你这伤还没好,我可以自己走。”
“无碍,死不了!”陈胤低沉的声音在昏暗的石洞里,充满了力量,夏韵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乖乖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逞强!”蒙逖白了他一眼,走在了前面。
陈胤背着夏韵秋落后一步,继续往前走,转过几道弯,前面的路平坦了许多,中间一个大大的石头做的圆盘慢慢的转动着,滴答滴答的水声像更漏般一下一下的,不紧不慢,节奏匀称,带着古老又沧桑的味道映入眼帘。
大圆盘的旁边,还有个小圆盘,同样不紧不慢的转动着,只不过是像相反的方向,小圆盘的四周有几个方形的石柱,随着小圆盘的转动起起伏伏……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静谧又诡异。
陈胤背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前面的墙壁上还有很多凌乱张扬的画,那都不能称之为画,东一下西一下的,说是画画,更像是发怒时乱砍留下的印迹。
这些鬼画符,夏韵秋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她实在是太累了,若不是还有小王爷这么个劲敌在,她怕是早就睡死过去了。
陈胤却在那面石壁前停了下来,细细的看着,蒙逖也被吸引了过来,难得的收起了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神色凝重。
夏韵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趴在陈胤的后背上打了个哈欠,揶揄他,“小王爷干吗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可是看到了什么?”
蒙逖没有看她,却讲起了一个故事。
在西陵开国之初,有一个叫杨建夜的大将军,曾带领十万大军阻击南梁的进攻,那一仗打得很是惨烈,双方的将士都杀红了眼,寸步不让,后来南梁派出了他们的大祭司前来助阵,跟随大祭司一起来的还有十几头似狼似虎的神兽,力大无比,冲进人群对着西陵将士撕咬,生生将西陵的防守撕开了一道大口子,杨建夜将军只得下令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