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达瓦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却独独忌惮眼前这个人。
他十分清楚，此人来九夷的目的并不单纯，不可能只是为了帮他医病，于是开门见山道：“三皇子，有话直说。”
莫达瓦爽快，所以没必要废话。
诸葛南轩也不是个讲废话的人，于是单刀直入：“在下希望九夷人能归我所用。”
这话着实另莫达瓦吓了一跳。
虽然四国对九夷虎视眈眈，但如此直接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然而，直接并不是件好事。
“就凭你也想让我们归顺？三皇子真是好大的口气。”
诸葛南轩不怪莫达瓦的质疑，毕竟他做惯了闲散小王，如今想让人归顺确实难以服众。
他淡笑不语，视线在不经意间望见了桌上摆放整齐的茶水。
谈了这么久的话，确实渴了。
他走过去，为自己倒上一盏茶：“想不到达瓦兄这里，竟有如此好茶。”
上一刻还在商谈大事，此时却又闲话家常？莫达瓦觉得烦闷，便随意答道：“三皇子若是想要，送你也无妨。”
“那便谢过达瓦兄了。”茶香四溢，诸葛南轩喝了一口，不禁感叹：“南牛贺州的茶果然与我们北国不同，甚香。”
“也没多大……”话讲到一半，莫达瓦突地立在了，魁梧的身子明显一僵，“你……你怎么晓得？”南国人偷偷出使九夷，知道此事的人颇少，诸葛南轩怎如此快便收到了消息？
然而眼前的人，却淡定地喝着茶。
他的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暗潮汹涌，语调淡淡的，像在谈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南国的曹丞相是怎样的人，想必莫王比我更清楚吧？”
“明人不做暗事。”他生平最痛恨别人在背后耍花样，“三皇子何必派人监视九夷？”
“莫王觉得是在下监视你们？”诸葛南轩扬起他那好看的眉，“如果我说这消息是南国透露的呢？”
“笑话，他们为何这么做？”
“为何？”诸葛南轩垂眸，藏住了眼底的思绪，“让在下以为九夷投靠南国，离间北国与九夷的感情，莫王觉得为何？”
相信就算是莫达瓦，也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了。
曹咏莫千里迢迢来九夷的目的昭然若知，就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很明显，从莫达瓦此时微微变化的表情来看，他定是猜到了。
诸葛南轩也不急，慢慢等他开口。
在沉默了片刻后，莫达瓦暗骂一句：“混帐！”随后抬眼看向诸葛南轩，“九夷不会与任何人合作，我们早已习惯独来独往，恐怕要让三皇子失望了。”
这个回答自然在诸葛南轩的意料之中，他并不在意：“确实，九夷身处山野之中，远离四洲大陆，有食物有马匹，根本无需担心他国侵犯。”
“三皇子知晓便好。”
可惜再完美的事物终归会有破绽，而九夷的这个破绽也正慢慢放大，这一点诸葛南轩很早时便觉察到了。
“莫王难道不知吗？九夷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如无此物，九夷必亡。”
莫达瓦直接用他的笑声表示对此话的不置可否：“还有我九夷没有的东西？三皇子倒是说来听听。”
诸葛南轩浅浅低眉，修长的手指拎着茶杯，慢慢吐出那两个字。
“医术。”
莫达瓦虎躯一震。
诸葛南轩：“就连莫王如此简单的病，都无人能治，如若普通牧民染病又该如何？”
这就是九夷的问题，以武力为生，忽略了其它要素，九夷内根本无人专研医术，长年累月下来，九夷的医术自然也跟不上四国。
“但如果你我合作，我定将北国的医术和药材迁入九夷。” 他要的不是武力镇压，而是让九夷心甘情愿的服从。
莫达瓦站在那一动不动，诸葛南轩的话一直在他的脑中来回盘旋。
他知道此人说的都对，这些年来死于疾病的牧民不在少数，他苦苦找不到解决良策，诸葛南轩如若送来药材和医术，确实能解决现今问题。
但要九夷诚服？他不甘心，也做不到！
诸葛南轩显然看出了他的顾虑，也不急着听他的回答，长指拈杯，喝干了自己那一盏茶。
“果然是好茶。”他将茶杯放下，转而朝帐外走去，路过莫达瓦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莫王好好想想，四国之内，究竟谁最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