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威知黄泉界，眼中生寒。</p>
他接过信条，“居士想说什么？”</p>
“只要我应允，将军入黄泉界应该可以查到我与他们之间的交易，也正是那晚。”渊荷不打算隐瞒孔威，“那晚黄泉界的杀手在城外十里望风亭，他们没有等到七时跟周氏。”</p>
渊荷又道，“倘若城内四人乃吾所派，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在望风亭让人守株待兔。”</p>
孔威验过信条，乃真。</p>
他不解，“居士为何会有这样的安排？”</p>
见孔威将信条搁到桌面，渊荷苦笑，“七时执意离开皇城非吾所料，她若走，那她的存在毫无意义，与其这般，倒不如……让她的‘死’，有所值。”</p>
渊荷当着孔威的面，承认他的确有动七时的心思，但他没来得及，有人抢先拦截七时，甚至敢对三皇子下重手。</p>
他一直在想这个人会是谁，可到现在为止，他拿不出证据，甚至毫无头绪。</p>
面对渊荷坦诚，孔威深吁口气，“此人敢伤尧儿，也无非就是那几个皇子，本将军以为居士可以……”</p>
“我容将军来一次，若有第二次，渊荷便只是渊荷。”</p>
渊荷打断孔威，“这句话吾上次与将军说的明白，既然将军来了……我便将知道的事全都交代给将军，从现在开始，渊荷就只是渊荷。”</p>
孔威震惊，“居士与我这般计较？”</p>
渊荷未语，将两日来写下的手札搁到桌边，推向孔威，“三年光阴，吾已竭尽全力，如今这样的局面乃吾之过，遂引咎不再为三皇子筹谋划策，还请将军另请高明。”</p>
孔威没想到渊荷可以这样决绝，心生不满，“居士在这个时候扔下尧儿，岂非太不负责！”</p>
“吾知将军有所备，三皇子不会因我离开而陷入困局，反倒是吾留下，各不安心。”渊荷去意已决，“我与三皇子，缘分已尽。”</p>
“渊荷！”孔威怒。</p>
渊荷迎向孔威那双寒目，不再说话。</p>
孔威剑眉紧皱，声音冰冷，“居士此后可有去处？”</p>
“未知，但吾可指天发誓，此后无论行至何处，断不会说出手札里的秘密，断不会做任何伤害三皇子的事。”渊荷思忖片刻，“或者将军不信，可取吾性命。”</p>
孔威沉默片刻，终是起身，长叹口气，“送送我吧。”</p>
渊荷点头。</p>
孔威在前，渊荷在后。</p>
直到渊荷走出厅门，才恍然孔威叫他出来的意义。</p>
他忍住那双自窗棂处射过来的冰冷寒芒，直将孔威送出府，方才折返。</p>
院中，渊荷看向冷漠站在窗棂旁边的萧尧，心思千回百转。</p>
萧尧不语，一双眼中蕴含的情绪是悲伤愤怒，还是绝望任谁也分不清楚。</p>
渊荷咬牙，下颚微动。</p>
他走过去，“三皇子都听到了？”</p>
萧尧仍旧不语，眼中赤红。</p>
“夺嫡路上谁都可以是棋子，这是代价。”</p>
萧尧猛然抬手，拳头重重砸在墙上，“我以为，居士待我会不同！”</p>
三年陪伴，渊荷承认萧尧对他尊重，崇拜，言听计从。</p>
他能感受到萧尧在他身上付出的感情，绝不仅仅只是主客。</p>
这也正是他不想让萧尧知道原因的理由。</p>
纵使离开，他希望彼此之间能留下一份美好。</p>
渊荷无力辩驳，“今后的路，三皇子小心行走。”</p>
面对渊荷背影，萧尧绝望低吼，“本皇子真后悔，曾将你，视亲如父！”</p>
渊荷陡然止步。</p>
在萧尧看不到的角度，曾经挺直的身形略显佝偻。</p>
三年付出，他又何尝没有倾注过自己的感情。</p>
奈何萧尧终非王者。</p>
而他，有自己的抱负……</p>
来而不往非礼也。</p>
为了方便温宛时常出入大理寺，宋相言直接给温宛挂个了大理寺司务的闲职，发块牌子不说，还专门给她腾出一间空房，供其查阅密卷。</p>
大理寺有些绝密档除了宋相言谁也拿不出来，可不是绝密档温宛看了也没有意义。</p>
就因为午膳在百川居吃的那条鱼，宋相言非但亲自把那些绝密档案拿出来给温宛看，还陪她疏导了整个下午。</p>
两三个案子下来，加上前世一些记忆，温宛还真摸出些门道。</p>
至少她现在知道了，上辈子沈宁跟戚沫曦为何会落在苏玄璟手里。</p>
礼部侍郎，那个表面中立的赵轩，竟然是太子萧桓宇的人……</p>
温宛求知若饥，在大理寺呆到酉时才回御南侯府。</p>
宋相言不在乎温宛呆多久，反正他基本都是住在大理寺，只要温宛想看，他陪通宵都可以。</p>
此时御南侯府，墨园。</p>
温宛走进来的刹那，忽然想到一件事。</p>
萧臣。</p>
他说会来住，住在另一间耳房！</p>
院门处，温宛阖门转身，眸子即朝耳房看过去，没有灯亮。</p>
心仿佛是被撞了一下，温宛眼睛里的光彩暗淡下来。</p>
殊不知耳房里，萧臣正站在窗边，静静凝视院中那抹身影。</p>
他早来了，天才刚暗他就来了。</p>
他知道温宛在大理寺，起初等时坐在床边，心道萧尧出局之后接下来会站在太子正对面的人多半是他的五皇兄。</p>
可等着等着，他便有些担心，着急，干脆起身走到窗边。</p>
如果温宛进来，他想第一时间看到。</p>
刚刚温宛推门时萧臣几乎等不下去，想到大理寺迎一迎。</p>
幸好。 feΙsǖbsp; 萧臣视线里，温宛犹如月下仙子般走近，走近，再近。</p>
嗯？</p>
嗯！</p>
虽然没有灯亮，可温宛还是要过来检查一下，她白天偷偷把自己屋里一床被子抱过来，就是没铺好。</p>
且不管萧臣来，还是不来，她至少要做的周全些，先把被子铺上。</p>
房门吱呦开启，温宛进来时反手把门关紧，径直走去床榻。</p>
被子还在老地方。</p>
萧臣没来。</p>
此时此刻，萧臣慌了。</p>
刚刚温宛进来的时候他就想打招呼，可温宛看都没看过来，他愣是错过最佳时机。</p>
现在的问题是，他要怎么做才不会把温宛吓到。</p>
过去拍一下？</p>
直接唤一声？</p>
萧臣最终决定，不动。</p>
他就权当自己没来，等温宛离开他再出去装作自己刚到的样子。</p>
可萧臣没想到，温宛没有离开。</p>
而是转身，点燃了桌上的烛灯……</p>
干啥啥不行，吓唬媳妇第一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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