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如泣如诉的笛声响起,婉转悠扬,包含了说不尽的思念和心酸,引人入胜。
刚刚匆匆路过的女子似乎被什么吸引了,缓缓朝水井走来。阿穆和其他的官兵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还自顾自的跟风起说话。
女子走到井边,官兵伸手阻拦,她竟然单手推开官兵,纵身一跃跳下了水井。
安落跟着一跃而入,铺天盖地的叫声从四面八方而来,直入安落的天灵。
忍着无尽的嘈杂,随着跳下的女子向下而去。
风起一边听着阿穆说话,一边关注着安落,看着安落下去,也要转身跟随,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阻力弹了出来。
沉入水底,安落也没有见到那具枯骨。但是惨叫声终于没有了,安落也送了一口气。
笛声缓缓,推动着水纹波动。
安落静止在井底,左手神火符只差一笔,若有变故,也能延缓一点时间。
先前进来的女子不知为何突然停下,面对安落。伸手,扯了自己身上的皮。
头骨发着诡异的光芒,发出笛声的骨头,居然是她身上的小腿骨,水流灌入,带动一部分空气来发声。
安落神火符画出,照亮了井底。一堆堆人骨,还有一些还未腐烂透彻的生人的肉。混合着内脏血液,一排排由腿骨制成的骨笛,整齐的码在井壁上。
见安落看那些骨笛,枯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用了多年的木门,没有滴油。
似乎她也发现了这样没法交流,又穿上了那身人皮。
“你为何投井?”
“我不是投井,是被人扔下来的。一介孤女,又有谁在意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你今日故意引我下来,是为何?”
“为何啊…当然是为了拿你做笛子。”
狰狞的笑声四处回荡,不知为何先前不见的嘈杂声也都涌了过来。
“为何要做骨笛?”
突然又安静了下来,似乎很是认真的考虑了一会。
“因为哥哥喜欢啊。”
安落此刻真的怀疑这具枯骨生前智力就有问题。
“哥哥是谁?他没有陪你么?”
“哥哥给了我好多吃的,教我吹笛子,他说等我做出最好的笛子他就回来了。”
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我到这里之后发现,骨笛的声音才是最美妙的。我马上就能做出最好的笛子,哥哥也马上就要回来了。”
“哥哥是个很好的人啊,那哥哥长什么样子?”
“哥哥…够了。你很快就要和那些碎片一样了,不配知道哥哥什么样子。”
地上的骨头向安落飞来,速度奇快。安落单手结印,焚毁了最前面的一层。
神火符对于安落来说,当然不费力气。所以片刻之后,骨头都变成了一堆灰。
四周的阴魂碎片叫的更加的凄厉,枯骨脱掉人皮,指挥着井水在骨笛之中流动,发出呜呜的声音。
似乎有无数人在哀鸣,又似乎只有一人在哼唱。
枯骨随着笛声,不断地长出血肉,勉强能看出脸的轮廓。
下一秒笛声突变,尖声刺耳,刚刚长出的血肉又不断地消融下去。
骨头打颤的声音不断地从枯骨身上传来,上下颌紧闭,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此时套话是不可能了,这种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人一旦有了执念就更加可怕。安落还不知道她口中的哥哥到底是谁,加上周围的声音着实太吵,所以不想恋战。
足尖一点,向上飞去。
到井口时,突然被拦住了,下面的枯骨颤栗的追了上来。
单手成爪,抓向安落。触碰到井面时,丝毫不受影响的将手挥了出去。
井沿不好着力,安落刚想落回井底,就发现枯骨被拽了出去。
阵法荡起了一丝涟漪,安落急忙起身,顺着这丝涟漪一起出去了。
晚了一秒的安落有点分不清状况,努力风起的阿穆,被摔成零件的枯骨,以及马上就要跳下来的风起。
看到出现的安落,风起似乎怔了一下,随后从阿穆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
“落落,没事吧?”
嗓音略有沙哑,若不是安落和风起太熟,都不会听出来。
“无事,师尊。这堆骨头?”
风起看了一眼地上的骨头,好像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刚刚风公子一直疯了一样的要跳进去,好不容易冒出来的一只手,他拉出来之后甩到一边,就要跳下去,然后你就出来了。”
安落仔细的看了一样风起,发带微乱,衣襟微皱。
“要不我们先把骨头拼起来吧?”
风起点头。
“死的人都在井底……”
想起了自己刚刚做的好事,安落略有心虚。
“不过都成了骨灰了,如果没有人非要认领的话,就尘归尘土归土吧。”
封在井口的阵法并不难,只不过也很少见,安落花了一刻钟的时间破解了,微妙的想起了陈舟那张脸。
把骨头搬回了阿穆府上,安落跃跃欲试的想要把她拼起来。
“天黑凤高,小心火烛……”
远远飘来打更者的声音,配合着一声一声的铜锣。
“师尊,几更天了?”
“三更天。”
一更人,二更锣,三更鬼,四更贼,五更鸡。
正好碰到了鬼时,怕是会有些不妥。风起也想到了这一点
“落落,不如先休息一下。”
“好。”
风起取出乾坤袋,将枯骨收到了里面,院子里的气息却一时半会散不掉。
“阿穆将军,烦请府上生人回避,不可出声,不可出门,不可进食。”
到底是将领,出了这种事也不见丝毫惊慌,吩咐了府上下人,就和风起一起守在府门口。
安落本想劝他回去,又想到阿穆一身杀伐之气,应该不会有大碍,而且毕竟是他们把骨头搬回到人家家里的,跟着看看也没什么,就没在出生。
打更者铜锣响三下,门外准时传来了撞门声。
沉重异常,伴随着滴滴答答的声音,仿佛索命的厉鬼,刚刚从黄泉爬上来。
持续了半刻钟之后,大门终于被撞开了,借着灯光看清门外的情景,安落头皮一阵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