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雨婷摇头，道：“你的初恋可不怎么美好。遇上了一个花心的我，任性而且固执，给不了你一份完整的爱情，却又不让你对我死心，还害得你沦落到了要做宠兽的地步，严格来说……你的初恋是个渣，是那种多年以后会让你怀疑自己当初眼瞎的类型。”
莱亚皱眉，脸色凝重，有些生气的捏了捏董雨婷的小下巴，道：“能做你的兽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它不是「沦落」，是我以死相逼才求来的。你会和祁睿哲在一起，不是因为你花心，而是因为我的算计，是我把你推到了另一个雄性的怀里，自己却又不肯放手，苦苦纠缠，看着你进退两难。你为我受尽了委屈，却还在绝望的悬崖边拉住了我的手，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美好，所以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另一边，祁睿哲来到了阴暗的地牢。
雄性们都有夜视的能力，地牢里并不需要火把或者其他光源，所以这里连窗户都是没有的。
绝对的黑暗之中，祁睿哲和克厄却能清晰的看到彼此。
克厄断了尾巴，整个人狼狈又虚弱。仰头往着浑身散发着杀气的祁睿哲，却并不露出任何惧怕或者仇恨的表情，只是维持着一贯的笑容，疏离而有礼。
“想知道你儿子在哪里么？”克厄优先开口。
祁睿哲冷哼了一声，道：“不太想知道。你好最是在我找到他们之前处理掉他们，这样或许我杀你的时候下手会痛快一些。”
克厄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道：“真不亏是流浪兽里长大的雄兽，对自己的崽子也能这般冷淡，不问生死。”
祁睿哲活动了两下脖子，算是热身，然后冷冷的盯着克厄，一种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紧绷感。
克厄摆了摆手，道：“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断了尾巴，身体保持不了平衡，别说战斗了，就算你们现在打开大门，我可能都跑不了。我找你来，是有另外一笔交易要跟你谈。”
祁睿哲冷冷道：“没兴趣。”
克厄见祁睿哲转身要走，冷笑道：“关于阿董，也没兴趣？”
克厄话音刚落，祁睿哲的利爪已经扼住了他的脖子，阴骘而嗜血的眸子散发着幽蓝的光，如死神的凝视让人窒息，不寒而栗：“我说过，不许你这样叫他。”
克厄已经无法呼吸，唇角却还是保持着假笑的弧度，回视着祁睿哲的眸子，目光里带着一丝挑衅。
祁睿哲在克厄断气之前甩开了他，道：“你要跟我说什么，快说。”
克厄咳嗽了两声，然后虚弱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喘匀了气之后才继续说道：“你可以
不在乎那几只小狼崽子的死活，但阿董却很在乎。如果我把这四只小狼崽子还给你，阿董一定很高兴。你不用这样瞪我，阿董这个称呼，是她默许了的。”
祁睿哲磨了磨牙，还是忍住了撕碎克厄的冲动。他不想再看到董雨婷无意间提起小狼崽子的时候突然停住自己的话，然后强忍着情绪硬把眼泪憋回去假装没事的样子。虽然那四个家伙老是抢走董雨婷，但……会让小萌伤心的事情，他不做！
“条件。”祁睿哲才不相信克厄会那么好心，将自己保命的筹码就这样给了他。
克厄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动了你的雌性，想活下去是不可能的。我如今没了尾巴，就成了残疾兽，活着……还不如死了。所以我不会求你放过我的。”
祁睿哲冷笑：“如此，最好。”
克厄也点了点头，算是和祁睿哲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然后抖了抖身上的灰，道：“你杀了莱亚，我就把那三只小狼崽子还给你，而且还救醒现在正昏迷的那一只……我听阿董叫他……池轩是吧？好奇怪的名字，八成是阿董给取的吧。”
祁睿哲皱眉，看着克厄：“你要莱亚死？”
克厄点了点头，道：“我要他死，而且要你亲手杀死他。”
祁睿哲冷哼了一声，道：“我拒绝。”
克厄第一次露出了意外的表情，看着祁睿哲问：“莱亚那么会讨阿董的欢心，难道你就不嫉妒么？不担心他哪一天就取你而代之么？”
祁睿哲想了想，坦然道：“嫉妒，从一开始就嫉妒来着。”
克厄又道：“现在我给了你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除去他，就算将来阿董追究起来，你也可以说是为了小狼崽子不得不牺牲莱亚。莱亚又不是阿董的伴侣，只不过区区宠兽而已，雪狐族里比他俊美的也有人在，再寻一只更听话的给阿董做宠兽不就行了么？可是你竟然拒绝？为什么？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是因为你和莱亚出生入死过，所以对自己的兄弟下不去手。那样，我会对流浪兽感到失望的。”
祁睿哲面无表情的看着克厄，等他说完，才开口，道：“你很吵。”
克厄被噎了一下，他实在无法理解祁睿哲的想法。
流浪兽从来都是只管自己爽，做事不董后果。他被洗却了结侣印记以后充分的体验到了这种毫无董及的感觉有多快乐。如果早知道所谓流浪兽就是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他早该亲手杀了吉莉安，那样的话自己现在肯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祁睿哲生来就是流浪兽，他的骨子里流淌的血液就该是自私的。
可是他却能
容忍董雨婷身边有一个莱亚？
克厄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如果异位而处，他一定毫不犹豫的杀死莱亚。
“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拒绝我？！”克厄腥红着眼，透着一股不甘。
祁睿哲：“如果莱亚死了，小萌会难过的。会让小萌难过的事情，我不做。”
克厄一愣，旋即道：“就算阿董会难过，也只是一阵子而已，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把莱亚忘了，到时候你……”
祁睿哲打断了克厄的话，道：“就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也不愿意让小萌难过。如果你没有其他的条件可以做为交换，那么这个交易就不必谈了。比起会让小萌陷入危险的狼崽子，能够保护小萌安全的莱亚对我来说重要多了。”
祁睿哲见克厄不再说话，转身便走。
如果不是克厄还不能杀，他何必跟他说这些废话？
祁睿哲才抬起脚没走出两步，克厄的声音就在祁睿哲的背后响起：“如果我告诉你，绑架小狼挟持阿董，都是莱亚一手策划的呢？”
祁睿哲立定，转身，冷眼看着克厄没有说话。
克厄继续说道：“原订的计划是借着这次绑架除掉你，莱亚上位成为阿董的第一伴侣，而我成为阿董的宠兽。以此巩固斯奥得和兽神使者之间的羁绊，再显使者部落的辉煌。但是你的突然升级打乱了我们原本的计划，所以莱亚临时倒戈背叛了我们的约定，即使这样，你还要留着他么？”
祁睿哲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克厄，冷冷的说道：“你特么拿我当傻子呢？”
克厄正视着祁睿哲的眼睛，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祁睿哲冷笑，道：“莱亚要是想当第一伴侣，去年入寒之前他就该和小萌结侣了，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还有……重现斯奥得的辉煌？呵……你以为，斯奥得在莱亚眼里，算什么？”
祁睿哲不想再和克厄废话，只在他胸口踩了一脚，身体前倾，目光凌冽道：“我不杀你，是因为小萌舍不得那几个小崽子，也是因为你和莱亚之间有账要清算，所以我把你留给他。但是我脾气一贯不太好，所以像今天这样浪费我时间的事情，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了。否则……身为流浪兽的前辈，我会好好的告诉你……为什么流浪兽会让人畏惧，厌恶，却又不敢招惹。”
说完，祁睿哲一脚踹开了克厄，转身离开，没有再给克厄开口说任何一句话的机会。
回到石屋的时候，董雨婷已经睡着了。
莱亚坐在石屋外，显然是在等着祁睿哲。见他回来了，便往旁边挪了挪，给祁睿哲腾出了一
点地方。
“他告诉你小狼在哪了么？”莱亚问。
祁睿哲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莱亚无奈的笑了笑，道：“我猜他也不会说，找你去……八成是为了挑拨离间吧。”
祁睿哲点了点头，道：“知道你还让我去？浪费时间……”
莱亚耸了耸肩膀，无奈道：“雨婷那么想知道小狼的下落，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还是想着或许你能撬开他的嘴啊。”
祁睿哲侧目，看着莱亚问：“不怕我被他骗了？”
莱亚却是笑靥如花，抖着肩膀摇了摇头道：“就算他的话你全信了，你也不会杀了我的。只要死不了，还能留在雨婷身边，别的代价都无所谓。”
祁睿哲挑眉，道：“你又知道我一定不会杀你？”
莱亚点头，笃定道：“雨婷现在有一点点喜欢我，你杀了我她肯定会伤心的。会让她伤心的事，你不是不会做么？”
祁睿哲也笑，道：“你这是恃宠而骄啊。”
莱亚摆了摆自己的大尾巴，道：“谢谢夸奖。”
祁睿哲回头看了看屋里熟睡着的董雨婷，她正翻了个身，小脸转向了门口的方向。目光不禁变的温柔，祁睿哲轻声问道：“看今天的情况，克厄应该不会老老实实的交代出小狼的下落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莱亚目光凉凉，凝望月光，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当年诬陷我淫父宠姬，将我驱逐出部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今天就以同一件事给他相同的处罚。”
祁睿哲看着莱亚，问：“需要我做什么？”
莱亚浅笑，目光也转向屋里，看着那浅浅的睡颜，轻笑道：“保护好雨婷，不要再让任何人在咱们面前伤害她。”
祁睿哲点头，没有回答。
两个雄性都没有去讨论接下来的细节，而是站起来，目标一致而且异常默契的走回了屋里，一左一右的躺在了董雨婷的身边。两条大尾巴交错着将董雨婷护得周全，让她满足又有安全感的睡在他们的温柔呵护之中。
第二天，斯奥得发生了一件大事。
董雨婷以兽神使者之名召集了斯奥得的所有长老、贵胄以及全部的族人。
她盛装出席，站在神坛上，一脸虔诚的朗诵着《小苹果》的英文版歌词：“爱普兰特啊……赛得反得理隔如奥特奥父泽妇如特……”
有了第一次的突破，董雨婷的羞耻心下限现在已经被拉得很低了，她可以很认真的朗诵这段逗逼的文字却不笑场，还特么一脸庄严。
学着电视里看过的萨满、巫医和那
些装神弄鬼的骗子，董雨婷演起神棍来倒也入木三分。如果是现代人看，那必然是一眼假，但是糊弄糊弄蛮荒兽世这些没见过世面还贼迷信的人，却是够了的。
当董雨婷猛一跺脚，然后怒目圆睁的看着台下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脊背一阵阵的发凉，心如鼓擂，狂跳不止。
当然了，他们并不知道，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虽然有一部份是因为董雨婷的虚张声势，但更大一部份的原因是祁睿哲悄悄的在释放兽压。量不算大，而且都是配合着董雨婷的动作缓缓释放出来的，所以被董雨婷吸引住全部注意力的兽人们，并没有察觉让自己觉得害怕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我父兽说，你们一直在心里埋怨，说我为什么抛弃了你们……是么？”董雨婷的目光一一扫过台下的长老，见他们心虚的低头不敢和自己对视，就猜到自己的话戳中了他们的心思。
做贼心虚啊，就是这种表现。
董雨婷缓缓上前，双手长开，呈现一副神爱世人的姿态，痛心疾首地说道：“斯奥得辅佐上一任兽神使者时，是何等的尽心竭虑，忠肝义胆？可是……这些年来，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呢？圣火被熄灭，就是一个警示，可是你们竟然混然不觉，知错不改……”
长老们跪了一地，圣火熄灭这件事绝必是他们心里的一块重病，虽然已经熄灭了好几百年了，但是却一直是一个笼罩着斯奥得的大阴影，他们多怕新使的兽神使者追究这件事儿啊？可是没想到，到底还是躲不过的。
董雨婷没有理会他们，只继续说道：“父兽大人说，雪狐族已经忘却了神喻，他们愚弄神权，污蔑神子，将神定的巫医驱逐出部落受尽凌辱，这就是对神的不敬。在你们眼里，可还对兽神大人有半点尊敬？”
“使者大人息怒，兽神大人明鉴！斯奥得上下众人，没有半点对兽神大人不敬之心啊……”长老们一跪，哪还有人敢站呢？斯奥得的狐狸精们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对着董雨婷又叩又拜。
董雨婷摇头，一脸惋惜道：“原本，看在你们曾服侍过上一任兽神使者的情份上，我和父兽都不想追究你们的过失，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胆大妄为到绑架我的儿子要挟我……呵，你们或许是忘记了，我的儿子，是兽神的外孙，你们敢动他们就是在挑衅兽神。如今兽神震怒，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们了。”
“使者大人，使者大人明察！这件事都是克厄一个人的主意，是他要以这种方式将您迎回斯奥得……”其中一个长老开口，立刻得到了众人的附和。
董雨婷比了一个打住的手势，然
后看着那个开口的长老，道：“斯奥得连一个巫医都没有，迎我归来？如何侍奉？”
“这……”长老想要说话，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董雨婷继续说道：“神权顷辄，神威荡然。这样一个部落，你们却说要迎我回来？”
长老们被董雨婷糊弄的一愣一愣的，董雨婷一旋身，坐在了神坛中心的椅子上，祁睿哲和莱亚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边，气场全开，登时便将所有人压得膝盖发软，直接跪地。
董雨婷昂着头，说：“斯奥得原首领克厄，为一己之私忤逆神旨，构陷巫医继承者莱亚。以强权镇压部落，逼使族人背弃良知，为虎作伥。其罪当诛，十恶不赦。然，神子莱亚灵根清明，心怀慈悲，跪求了兽神大人三天三夜为克厄求情，兽神感其善心，饶恕克厄死罪，将其驱逐出族，永为流浪兽。念尔等也是受制于人，被克厄蒙蔽逼迫，并非自愿，所以网开一面不予追究。如此判决，你们服是不服？”
所以，所有的锅只有克厄一个人背，还有什么好不服的？
长老们带头，千恩万谢。
董雨婷甩手离去，剩下的事情……交给莱亚就好。
回到自己的小石屋，董雨婷趴在祁睿哲的怀里道：“妈蛋的，装神弄鬼真是个体力活。”
祁睿哲有些心疼，轻轻的替董雨婷捏着肩膀，道：“好在现在莱亚沉冤得雪，又是斯奥得最引以为傲的神之子了，以后这种事情他就可以替你挡下了，不必你三不五时的粉墨登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