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睿哲的额头上有一根血管爆起，他的挣扎和纠结不必言明，昭然若揭。
仿佛用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祁睿哲才用干涩的声音回答道：“接受他，让他成为你的伴侣。”
“那你呢？要离开我么？”董雨婷冷冷地问。
祁睿哲猛地抬头，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不会离开你，任何时候都不会。”
董雨婷双手抱在胸前，道：“我只能有一个伴侣，你知道的。”
祁睿哲尝试着去拉董雨婷的手，却被董雨婷甩掉了，祁睿哲知道董雨婷生气了，可是他还是决定说下去。
往前挪了两步，将董雨婷圈在自己的怀里，祁睿哲的下巴抵在董雨婷的颈窝，声音沙哑得让人心疼：“我渴望独享你，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可是……莱亚除了跟你在一起的那些时光以外，活得比死去不还如。他的眼睛里只有仇恨，只有毁灭……一如当初的我。”
董雨婷隐约间感受到了一些什么，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是她知道她现在应该静静的聆听祁睿哲的话，于是她没有再挣扎，任由祁睿哲抱着她讲述他和莱亚的过往。
“我们都是站在峭壁上的人，摇摇欲坠，却亦步亦趋走向那万劫不复的深渊。我很幸运，有你拉住了我……原本莱亚，也有这样的机会的。”祁睿哲叹了一口气，道：“直到遇见了你，我和莱亚才算是活了过来。若是不曾遇见你，我们会一直以一种仇恨做为支撑活下去，可是如今……若是失去了你，便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支撑我们继续呼吸了。”
祁睿哲从董雨婷的表情可以判断，她想要知道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虽然那些回忆并不怎么美好，而且要剥开自己的伤口会显得血淋淋的，可那些东西如果可以诉说，除了董雨婷，他也无法向第二个人敞开心扉了吧。
祁睿哲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想从哪里听起？”
董雨婷的小手扶上祁睿哲的胸口，覆盖在他左胸的位置感受着他的心跳，温柔的依在他的怀里，轻声地说着：“从你愿意跟我分享，并且不会感到难受的地方说起。”
对于自己的过去，祁睿哲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当他怀里抱着董雨婷的时候，他忽然觉得那些在无数个夜晚让他无法放眠，心中充满仇恨和杀戮欲望的过去不值一提。有了董雨婷以后，他就觉得那煎熬的日子仿佛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一场梦魇，模糊得那么微不足道。
即然是说莱亚的，那便将那些苦难的过去暂且搁置吧，民些并不愉快的事情，小萌知道了只会影响她的心情。
这样想着，祁睿哲拥了拥董雨
婷的肩膀，缓缓说道“就从，我遇到莱亚的那天说起吧。”
“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独行侠，在森林深处遇到了满身是伤的莱亚。他奄奄一息，连维持人形都做不到，却不肯向普通的野兽一样趴在沟渠里等死，而是坚定地昂着头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我只知道那个眼神……我水边的倒影里见过无数次。”
祁睿哲顿了顿，笑得有些讽刺，他继续说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就把自己的食物分了一半给他。然后和他坐在一起，平静的吃了我一生中第一顿有人陪伴的饭。那感觉很奇怪，我们明明第一次见，却有一种认识了很久的感觉，什么都不必说，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或者，不是不必说，而是那些感觉，用语言无法表达。”
祁睿哲低头看着董雨婷，问：“你笑什么？”【 *爱奇文学<a></a> ！@最快更新】
董雨婷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答道：“如果不是已经和你结侣了，我想我真的会相信你和莱亚是一对儿的。”
这个问题董雨婷很早已经已经说过了，祁睿哲皱眉，叹气，道：“两个雄性，怎么凑成一对儿？”
董雨婷嘟嘴，小声咕哝道：“同性才需要一攻一受啊，性别不同，怎么相爱？”
“你说什么？”祁睿哲真是恨得牙根都痒痒了，「性别不同，怎么相爱」？那他俩现在崽子都有了，不算相爱算什么？
“没有没有，你继续。”董雨婷摆手，为自己的乱入破坏了气氛表示道歉，虽然一点诚意也没有……
祁睿哲没有继续，而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端着董雨婷的小下巴道：“我记得你以前就这么想过，成年典那天还把莱亚的祈福当成了要向我「逼婚」，对吧？”
想到莱亚穿成那奇怪的样子站在木塔上跳大神的样子，董雨婷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窃喜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原本以为，我俩谁攻谁受？”
我勒个去，这个问题严重了，如果照实回答，董雨婷毫不怀疑祁睿哲为了证明自己的雄性实力会直接让她在床上躺到儿子出生。
我擦，光是想想，董雨婷就觉得两腿发麻，胯骨发软，心里直打怵。
干笑了两声，董雨婷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装健忘道：“哎，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这才刚怀上，记忆力就急剧减退，过去的事情……哎呦喂，记不起来了呢～”
祁睿哲是拿董雨婷没办法，可是他不是傻子。
挑了挑眉头，祁睿哲捏着董雨婷的小鼻子道：“先记着，三年之后我再问你。到时候好好想一想，再回答。”
“遵命老公大人。”董雨婷卖乖地环上了祁睿哲的胳膊，仰着小脸看向祁睿哲道：“接着说，然后怎么样了？”
祁睿哲收拾了一下被董雨婷搅乱了的情绪，继续说道：“吃完东西之后，莱亚向我提议创建一个部落。我当时很吃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怎么创建部落啊？而且那个时候的我，习惯了漂泊。定下来……是想也没想过的事情。”
“不过那个时候的我，本身也没有什么值得去做的事情。创建一个部落，不过是众多疯狂行径中我尚未尝试过的一种罢了。当时抱着陪他疯两天，觉得无趣就离开的想法答应了他的提议。那一年，我们两个人并肩战斗，用一场又一场的厮杀从众多部落的领地中撕开了一个缺口，划定了自己的地盘，有了圣纳泽的领地雏形。可那个时候，我们的部落，连个名字都还没有。”
“第二年的春天，我和莱亚去了雌性选美大赛。第一次遇到了玛雅，她本来是陪她们原本部落的第一美雌性来参加比赛的，结果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流浪兽，部落里的雄性无力同时保护她们两个人，所以选择放弃了玛雅，全力保护那个第一美雌性。不过可惜，流浪兽从来不是会见好就收的类型。他们叫一个人看着玛雅，而另外的人则全力发起攻击，争夺另一个雌性，争斗中，那个雌性被杀红了眼的流浪兽咬死了，反而是一开始就被舍弃了的玛雅因为一直安安静静地蜷缩在一旁保住了一条性命。”
“我原是不想管这些麻烦事的，不过莱亚说部落要发展，必须有雌性，而从流浪兽手里救下来的人雌性，是最不会引起纷争的来源。所以我们两个就从流浪兽手里把玛雅救了下来，并带着她重新回到了选美大赛上。尽管那个时候的玛雅还没成年，但经过莱亚的一打扮，倒也吸引了不少的雄性追随她，一并加入了我们的部落。而圣纳泽这个名字，就是在玛雅成年典礼的时候，莱亚向兽神请示的结果。兽语的意思，是制裁者。”
“当时部落里的人都知道玛雅的经历，所以他们认为兽神的意思是让我们的部落强大起来，以制裁者的身份去从流浪兽手里解救更多像玛雅这样被掠夺的雌性。可是我和莱亚都知道，制裁者于我们的意义……是复仇。”
“复仇？”董雨婷不明所以的搭了一句：“向谁？”
“我们都没有问过对方这个问题，但彼此都很清楚，在我们的心里，有需要复仇的对象。”祁睿哲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现在看来，莱亚要复仇的对象应该就是斯奥得了。”
“那你呢？”董雨婷追问着。
祁睿哲低头，对上董雨婷的眼睛
，幽蓝色的眼睛里折射着火光，就像是深夜的星空，璀璨得让人移不开目光。轻轻的揉了揉董雨婷的小脑袋，祁睿哲一脸温柔地说：“现在，我已经不记得我到底恨过一些什么了，因为那些，和你相比，太过微不足道。”
董雨婷心头一暖，笑道：“我很荣幸，可以陪你走出不开心的过去。未来……我们会很幸福的。”
祁睿哲点头，笑容里满是温柔，端起董雨婷的小下巴亲了亲，道：“所以，千万不要离开我。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雨婷点头，然后回吻着祁睿哲。
祁睿哲将董雨婷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用自己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看着那燃烧的火堆缓缓开口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斯奥得的人到底对莱亚做过一些什么，但我知道莱亚对他们的恨是无法磨灭的。他要创建圣纳泽，从一开始……就不是一时兴起的决定。”
董雨婷愣了愣，接着祁睿哲的话说道：“你的意思是，莱亚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创建一个强大的部落来和斯奥得抗衡，为了报仇？”
祁睿哲缓慢的点了点头，道：“遇到我是一个契机，他的计划是在遇到我之后才开始逐渐形成的。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把我放在一个这样核心的位置，而不是自己来做族长。以他的能力，就算没有我，应该也可以达成目标才对。这个问题我曾问过他，他的答案是……我比他，更像是一个还活着的人。”
董雨婷并不太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想要抬头看看，祁睿哲却抵着她的小脑袋阻止了她的动作，只把玩着她的小手，继续说道：“这句话很奇怪，对吧？这么多年来，我偶尔也会想起这句话，可是一直也没能理解。直到遇见了你，我才亲眼看到莱亚所说的活着，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能想象么？在遇到你之前的日子里，莱亚的表情从来都是微笑，不曾变过。无论是面对无理取闹的雌性，还是面对或强大或卑鄙或不堪一击的对手，他的表情永远都是那样，谁也无法从他的表情里判断出他的情绪，就算是我……也不行。”
“可是遇到你以后，他的眼睛开始出现光泽，他的笑容开始代表情绪。我甚至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嫉妒……只因为你跟阿布玩闹的时候忽略了他。他渐渐从一个躯壳复苏过来，一点一点也开始像一个活着的人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那时会那样说，或许只是因为我至少还会对某些事表示出「厌恶」或者「不耐烦」的情绪来，而他，连这两样情绪……都没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