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般的雨滴狠狠地拍打着屋外的俩人,浅蓝色的面纱被雨水浸湿得透明。
尽管雨使之朦胧了双眼,但是掀起面纱,村长还是认出了眼前的姑娘便是孟春!
“孟春!真的是你!”村长愕然又惊喜,他怎能想到今日为他圆场医治中毒村民的人竟是恁时被他们赶出村子的孟春。
“那日是我们有愧于你,是我们愚昧会相信王氏母女所言……”村长侧身连忙向孟春磕了两个响头。如此豁达大度的姑娘怎会真如王氏母女所说那般。这真是自己太过愚昧无知了!
村长的行为转变得是如此之快,孟春慌忙,手忙脚乱地把他先扶了起来,“村长,这些事儿咱以后再说,这雨越下越大你先进屋吧,梁大夫他……”
“此事我不会再做追究”霎地头顶忽然没有了雨,俩人不敢相信地同时看向了双眼通红的梁大夫。
“这把油伞你拿着,就先行回去吧。”说罢,梁大夫将手上的另一把油伞递到了村长手里。
“谢过梁大夫,谢过孟春!”村长双手接过,虽不确定梁大夫此话是否已经真的原谅了他的过错,但既然梁大夫已出门想见,他也识趣地不再作停留,鞠躬谢过俩人后便撑起油伞往村中的方向走去。
看着那步履蹒跚的背影渐行渐远,孟春心中不由泛起了阵阵心酸。
“走吧,进屋跟大夫吃会儿酒。”
酒桌上,梁大夫缄口无言。
孟春深知自己不胜酒力便干脆滴酒不沾,只默默地挑着盘子里的下酒菜,等待着梁大夫开口。
可等了许久,梁大夫依旧是一声不吭地低头吃着酒,全然不打算开口向孟春道来。
良晌,酒将尽,盘将空。
“春儿,”喝尽最后一滴酒,梁大夫便咚地趴在了酒桌上,终于开口道:“我累了,明日这儿不开门,这两日你也不必过来了,啊?”
“梁大夫……”见状,孟春轻唤了一声,丹唇微张,还想说点什么,可是想想了,还是作罢了。
仔细地收拾了酒桌,孟春在庖屋烧了一壶热水,将浸泡后的手巾敷在梁大夫的额前,转身又拿来了外衣披在他的身上。
忙碌了大半辈子,确实也该休息一下了。
孟春坐在酒桌边,看着眼前这位连银丝都透着沧桑的老人,她开始思索,这个地儿,这种生活,真的是她也想要的吗?思索再三,想回山东的心情便更加迫切了。
她决定,明日去镇上打听回山东需要多少盘川,好为日后回程做准备。
翌日卯时,还在睡梦中的孟春隐约地好像听见门外有嘈杂声,皱了皱眉头,还是睡意迷糊的她以为不过是农作的村民在经过亦或何。
翻身躺了一会儿,孟春的意识渐渐恢复了过来,认真一想,不对啊?方才她迷糊中听到的声响明明离她很近,甚至就在门口停留了许久。
越想越觉得不妥,孟春猛地一个翻身便披上外衣打算出门去瞅瞅。
“哐啷~”
“天哪……”
这门一打开,可把孟春惊得快失了神。
在孟春的屋门前竟堆了满满当当的东西:鸡蛋、生肉、各种蔬菜甚至还有一只聒聒叫的母鸡!
这……什么情况?
迈出门坎,孟春四处张望着也没见着一个人。突然她转眼,便瞥见塞在门缝里的东西。
是一封信!将信取下,打开,里面的纸张上只有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在此谢过孟姑娘昨日对我们的出手相救,答礼低廉,还请笑纳。
看着信上的一笔一画,孟春心头一股暖流贯穿血液。许是村长把她的身份告知村民了。
思索再三,孟春决定将这些东西都送去梁大夫那儿,这本应是他所得。
想罢,回头进屋拿来一个麻袋,将地上的东西逐一收进,孟春便开始朝中医馆方向走去。
然而接下来孟春所看到的远远比她方才所见更出人意料!
在梁大夫的中医馆门前,同样的也堆满了满满当当的东西!
这鹤村的村民们还真是有心哪。
见罢,孟春欣慰地离去,途中心想既然已经都出门了,不如就顺路到镇上去打听一下去山东的路线以及所需的费用。
当打听到去山东竟要三十两银子时,当下就把麻袋里的那只村民送的母鸡给卖了,因为会下蛋,便正好卖得了一两整。可是当孟春看着手中的一两银子时,不禁泛起了愣:除了那只母鸡,她身边已经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可卖的,剩下的二十九两银子可得怎么凑啊……梁大夫三旬给她二两银子,这样算下来就算不吃不喝等到期年她也不可能将三十两银子凑齐。
看着镇上的人群或来或往,孟春忽然想起了她第二次见梁大夫的缘由。
对!还有一种办法!
望着才开始通亮的天,孟春不再作多余的逗留,背起麻袋便往村头跑去。
待到屋里后,孟春赶忙来到堂前,在杂物堆里翻出竹背篓以及采药的工具,带上干粮变出门了。
她决定要去上山去寻一下值钱的草药,以予倒卖换钱,这是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刚踏出门坎没几步,孟春便心里一直觉得似乎遗漏了什么没有带上,可是停下脚步努力回想也没想出到底遗漏了什么。
孟春想了半晌都没想出个所以然,便作罢,理了理竹背篓的位置,便跨出步子往山上的位置走去。
然而,近日夜间秋雨连连,使致山间道路异常泥泞。即使孟春已经格外地小心,还是在有陡坡的地方摔了好几次。
膝盖的疼痛让才刚上山没多久的孟春开始变得一瘸一拐的,撸起腿上的衣襟一瞅,本还有旧伤的膝盖处已是血迹斑斑。咬咬牙,抬头瞟了瞟周围,突然目光定住,拖着受伤的右腿朝目光远处走去。
气喘吁吁地坐下后,孟春拔了几片旁边的夏枯草叶子放进嘴里咬碎。
夏枯草是非常常见的草药,碾至出汁后敷在出血的伤口上,止血效果即会立马显现。而这种神奇的草药不紧山上随处可见,在村道里亦是。
把右腿根部的衣襟撕破,孟春扯出一小段,将嘴里已经嚼烂的夏枯草叶吐出到那一小段衣襟上,按平,敷在出血的膝盖上绑紧。
“嘶~”伤口突然的擦碰使孟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前次独自上山回来后差点儿去了见阎王爷的事儿还没能让你长点心眼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