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压着胸口想要哭的冲动,缓缓靠在赵维予肩头,她不知道,这样的平静,究竟还能过多久。
火锅准备起来很快,叶欢和赵维予守着热热的锅子,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唐静姝。
火烧起来并不快,等了很久,锅里的汤汁开始慢慢地滚起来,咕嘟咕嘟,黄褐色的黄焖鸡汤汁,鲜嫩的鸡肉上下翻滚。嫩白的菇片,碧绿的菜叶,活泼地跳动着。
“赵大人,欢姐姐。”唐静姝怯生生地站在门口,看着熟悉的两个人,竟然不敢往前走一步。
“静姝。”叶欢转头,看着唐静姝轻笑,“如何,家中的事都解决了?”
听叶欢问起家中的事,唐静姝松了口气,点头,“爹爹回来了,娘亲很是开心。唐皓并不是坏人,银子和卖身契都还给我了。爹爹也答应了我和沈公子的婚事,再过些日子,我们便要成亲了……”
唐静姝说到这里,突然起身,对着赵维予深深一拜,“赵大人,这一拜,是我爹爹特意嘱咐的,一定要我替他感谢大人。若不是大人妙计,只怕他此时还未能想明白。”
“是大人让他放下了心结,不论血缘只论亲情,这才能让我们一家过上好日子。大人,我们唐家,欠了你大恩了。”
她说着说着,眼眶泛红,“我们唐家能有今天,多亏了大人。偏我这个小丫头,狼心狗肺,一时着急了胡说八道,大人,我……”
“无妨的。”叶欢握住了唐静姝的手,“静姝,你从一开始见我,就说你认识轻言,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吧。她如今人也死了,总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叶欢轻叹了一口气,“其实她自尽的时候,我们心里不是没有怀疑。只是,我没有勇气。我怕知道有个女人比我更爱大人,我怕知道她究竟牺牲了什么,我怕自己不配和大人在一起。”
她摆了摆手,阻止赵维予开口,自己调了调火锅的火,又给唐静姝盛了一碗黄焖鸡,盛了一些米饭,拌上汤汁,“来,我想你吃过饭了,不过尝尝。”
“大人,你也尝尝。”叶欢轻笑,她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眼前的男人,好像越来越远,远得仿佛抓不住。
唐静姝抱着碗,认真地吃了起来,眼睛都在发光,“欢姐姐,你做饭真的是太好吃了!”
她整整吃完了一整碗,这才心满意足放下了碗,转头看着叶欢和赵维予,长叹了一口气,“轻言姐姐,我认识她的时候,是一个雨夜。”
那还是冷轻言初到陵县时,她已是知道,是狗官赵安予给赵维予写的信,请他去陵县一叙。
赵维予无条件信任自己的亲兄弟,可冷轻言已不是少时的无知少女,赵安予用着赵维予的名字,狗官名声在外,她不信他。
冷轻言不光是医术高超,在江湖上混迹这么久,也救过不少达官显贵,总有自己的门路。很快,她便查清楚了,赵安予这一次,竟是想要抓赵维予,抓盗圣邀功!
说到这里,唐静姝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他占了你的身份,又舒舒服服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想要抓你邀功。”
她看着叶欢瞠目结舌,多解释了一些,“我小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是轻言姐姐路过,救了我的命。在陵县,我就是轻言姐姐的落脚点。”
“轻言姐姐查清楚狗官的阴谋之后,已是来不及告诉大人了,她没有办法,那一夜,又恰巧遇上狗官要对欢姐姐下手。她迫于无奈,只能下手杀了他。”
唐静姝怯生生地抬头看着他们,压低了声音,“那时候我对欢姐姐的态度如此恶劣,便是觉得,那时候轻言姐姐救了你们两个。可你们呢,折了她的性命,竟还成了一对,实在是有些狼心狗肺……”
“不过欢姐姐!如今我已不是这样想了,我……”
“你想的不错,是轻言救了我们。”叶欢苦笑,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竟然是这样,她猜了许多种可能性,却从未想过,冷轻言竟是为了救她和赵维予,动手杀了赵安予。
这份恩情,她就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抵不了。可她不光没报恩,还和赵维予没心没肺的相爱相守,果真是狼心狗肺。
赵维予倒是平静,看向唐静姝,“你继续说,后来的几条人命,又是如何?”
“下一个,是你家的琴姨。她认得你,她已是发现了,你不是狗官了。”唐静姝说到琴姨,也是一脸的嫌弃,“这个女人,可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威胁你,那些话别人听不明白,轻言姐姐怎么会不明白。”
当初琴姨为了要赶走叶欢,不惜用赵维予的身世威胁他赶走叶欢。而冷轻言很清楚,如果赵维予的身世被曝光,不光是盗圣的身份,还可能害他被怀疑是杀死狗官的凶手。
冷轻言原本是不打算杀琴姨的,可她口口声声,绝不会放过赵维予。为了救他,她只能下手,杀了她。
“下一个,是罗维发。”唐静姝低头喝了一口茶,继续说着,“这个人自然是不必说了,罗维发这个狗师爷和狗官本就是一丘之貉,大人装一时还可以,时日久了自然就会露出马脚。”
“所以大人很聪明,把这个狗师爷送走了。”
只是罗维发是什么人,他听说了两个赵维予的离奇命案,又想到这些日子赵维予从一个人人喊打的狗官,到百姓爱戴的青天大好官。而赵安予想要抓盗圣的事,他也是原原本本知道的,自然,便明白了。
他这一次回来,就是想要置赵维予于死地。
而那时候,正是赵维予和叶欢被关在大牢的时候。杀罗维发,既能为民除害,又能洗脱他们两人的嫌疑。
“这一次,轻言姐姐杀了罗维发,没有良心煎熬,她很开心,能救你们出来。”唐静姝紧紧抱着茶杯,整个人微微发颤,“大人,欢姐姐,或许这样说不妥当,可轻言姐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