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
无尽的深渊！
眼前是一望无尽的黑暗，没有尽头，看不到曙光……
看来我又在做梦了！
辰夜紧闭的双眸微微转动，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梦境，
他睁开双眼，抬头，眼前是‘平易近人’的同门，还有讲堂看似严厉，却又十分和蔼的柴先生。
这一切都与梦境显得格格不入，但却有着同样的压抑感。
此时，辰夜的眼中有挣扎，这是生活的痛楚，亦是梦境带来的困扰。
但辰夜只能咬牙，他不再愿意诉说，也许这就是那一次所谓兄弟的背叛，致使辰夜不愿意轻易相信他人的原因了吧。
讲台上柴先生正在井井有条的授课，讲堂里的同门也都在认真听讲。
而这时柴先生正好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繁中带简的空间理论知识题。
辰夜眼神恢复灵动，收起嘴角不易察觉的孤寂。
他双眸盯着讲堂里的柴先生，此时毅然举起右手。
原本被孤立的辰夜位置就很靠后，此番举动便也不会引起什么异样。
但因柴先生略显诧异的目光，这一举动顿时令前排同门转身。
他们看向辰夜，皆露出鄙夷甚至是厌恶的眼神。
但有一个除外！
“辰夜同学，你是要解答问题吗？”
柴先生的声音有些许诧异，虽然辰夜不招人待见，甚至是人人避而远之。
但他，都城学府的柴先生却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并不会有差别对待。
而且自己出的这个问题并不难，就算整节课辰夜都在睡觉，他也相信辰夜能够回答出来。
不为别的，因为他知道辰夜聪明！
可自己的课，辰夜从没如今天这般主动！
很是奇怪。
此刻，众人皆露出讥笑之色，对于柴先生的问题，就算是他们，都不敢轻易举手作答，更何况还是一直在睡觉的辰夜呢。
辰夜看了眼虚空中的问题，大概就是怎样在无任何介质的条件下，让空气之中的元素紊乱，形成小型的裂缝空间。
这道题看似很难，其实却很简单，不过辰夜并不是要回答这个问题。
他无视周围同门的目光，站了起来，目光像是深渊一样注视着柴先生。
这一刻，柴先生察觉到了辰夜的不同，那种感觉很孤寂，令人心疼。
也就在这时，辰夜开口了。
“柴先生，人为何而生，为何而死。”
此言一出，所有人一愣。
辰夜不是回答柴先生的问题？
这时就连柴先生也有些始料未及，不过作为先生，他很快便定神下来。
柴先生目光深邃，眼眸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惊异。
他看向辰夜，这样的问题，根本不是这个阶段所传授的。
柴先生目光盯着辰夜，只见辰夜的眼眸不在深邃，反而逐渐灵动清澈起来。
他随即又看了眼周围学子。
赫然发现，因为辰夜的一句话，周围学子的目光全然变了，变的很疑惑，仿佛是被辰夜的问题给震撼，震撼的同时也在自我思考。
意识到这一点，柴先生不由的沉思起来。
这样的问题，已经远超自己所提出的理论知识题，也远超这个阶段所要授予的知识。
脑子里想着远超这个阶段的知识题，这个辰夜果然有异于常人的智力。
聪明！
柴先生心中一定，并没有把辰夜归于之前人们所议论的那类人。
不祥之人！
随即目光变得犀利，柴先生仿佛化成毒蛇，死死盯着辰夜。
“辰夜！你可知道这类问题并不是这个阶段所授？”
柴先生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威严，像是在呵斥对辰夜答非所问的不满。
而这一声，瞬间也让所有人回神，随之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这个废物，还当真以为自己很聪明，不过是一个人人避而远之的瘟神罢了，居然还有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现在好了，居然把学府，脾气最好的柴先生都惹恼了，真是不知生命可贵啊！”
“唉，这也怪不得辰夜，毕竟他们家本就是一普通人家。
而且辰夜又是一个有娘生却没爹养的‘可怜人’，论家教修养，又怎会懂得那么多。
再有，经历了之前的那件事，也难怪会寻求存在感。”
周围人的议论令柴先生脸色微变，但并未阻止，他只是死死盯着辰夜。
对于辰夜，柴先生并不是真的动怒。
不祥之人吗？
柴先生并不信那些子虚乌有之事，之所以不阻止议论，是因为他清楚辰夜从不在乎旁人眼光，至少现在的表现是这样的。
然而越是这样，他越想弄明白辰夜的心，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了解自己这个异于常人的学生。
此时的柴先生的沉默，辰夜的默不出声，导致议论声越来越多。
几乎全篇一律，全都是声讨辰夜的不雅言论。
此时，一女子眼神微变。
她望向辰夜，只见辰夜略显桀骜的脸庞泛起一丝笑意。
那双灵动的双眸很难让人讨厌，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舒服。
她绣眉微蹙，粉红小嘴在轻颤，显然对于周围的议论，她怒了。
“闭嘴！讲堂上岂是你们污秽之语横飞之地。”
女子声音如百灵鸟悦耳，可也难以掩饰她的愤怒。
顷刻间整个课堂寂静无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静的可怕。
然而这时，一男子声音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瞬间打破寂静场面。
“哟，原来是陈师姐开口了，难不成陈师姐对我这兄弟……”
男子调笑之意十足！
可是话还未说完，便迎来陈嫣然的冰冷目光。
那目光之中散发着无形的刺骨寒意，仿佛广寒宫中的仙子，高不可攀。
程伏天浑身哆嗦，本是调笑之语，可这时却眼神躲闪，不敢与之抗衡。
原因无他，因为陈氏在蜀州可是权势滔天的一方巨擘存在，而他程伏天的宗族，不过是蜀州管辖之地的一方权势而已，虽然外表光鲜亮丽，但与权势滔天的陈氏比，那无疑是以卵击石。
“姓辰的，别人都这样侮辱你了，你就不知道反抗吗？”
陈嫣然望着辰夜的位置，感到莫名生气，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她略微一愣，说完便无视全班异样眼神，顷直离开座位。
对于这样的课堂，她不愿多待一秒。
辰夜耳旁萦绕着陈嫣然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他面不改色，不过心中却在自嘲。
我不知道反抗？
对于你们这样的权势宗族，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我拿什么反抗！
他双拳暗自紧握，但很快辰夜的心便恢复平静。
没有在意陈嫣然的离去，这对辰夜来说无关紧要。
在辰夜的认知里，陈嫣然是蜀州陈氏明珠。
不过她纵使有着如此身份，却依旧是一个心存怜悯之人。
可自己有什么资格与陈氏明珠沾染联系？
辰夜想到这里，那平静的心却已经有了改变。
仿佛印证了陈嫣然离去的那句话。
他此刻目光如烛，虽然烛光微弱，但此时此刻却狠狠的灼烧着程伏天的灵魂。
“程伏天，命无贵贱，只在行事贵贱！
在我眼里，你虽出生富贵，但骨子里却行着低贱之事。
你外表的光鲜亮丽，可也难以掩饰你灵魂的污浊，你不觉得可笑？”
——轰！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
霎时，整个讲堂静谧可怕。
不难想象，那些对辰夜鄙夷嘲讽的同门此时是什么样的模样。
诧异，震惊，难以置信等等……
直至此刻，柴先生有了一丝明悟，他的眼神闪过难以察觉的痛楚。
还是自己对学生了解的太少，辰夜并非不在乎，而是生活环境导致内心自卑。
就像辰夜说的话一样，外表光鲜亮丽，可灵魂呢？
是污浊不堪，还是晶莹剔透。
柴先生内心很痛，辰夜的灵魂是晶莹的，可他却发现，自己似乎雕琢不了这块晶莹如玉的灵魂。
“辰夜！你这个废物，就你这样的人，还想与我做兄弟，你有什么资格与我做兄弟！”
“还有，你说我灵魂污浊，行事低贱，你何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模样。”
“别以为陈嫣然替你说了句话，你就能在我头上拉屎了，做梦！”
“再有，你不过是有娘生没爹养的废物，一个被人唾弃的不祥之人而已，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只配低头看人脸色！仅此而已！”
被刺痛灵魂的程伏天一脸凶状，浑身都在颤抖，已然是口不择言。
看着位于前方如恶犬一般的程伏天，辰夜前所未有的平静。
不久前，他两还是称兄道弟的好哥们，但却因为自己的信任，将自己一直以来的秘密所告知，导致现在他成为人人避而远之的不祥之人，甚至每当有人谈及自己时，眼神中都会露出厌恶。
至于做兄弟，早在消息如蝗虫过境般扩散时就已经断了！
“柴先生，您是否可以制止了？”
辰夜不再理会，而是望向柴先生。
对于柴先生，他生不出不满，也没有理由不满，毕竟柴先生平时待自己不错，更不像其他人那样对自己避而远之。
而辰夜绝不会是程伏天那样的人，不能可因为一件小事就心存芥蒂，那绝不是辰夜的风格。
“你！”
此刻，程伏天脸色阴沉的望着辰夜，他有种用尽全力，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很无力。
辰夜是吗？
你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程伏天和你称兄道弟不过是为了在陈嫣然面前博取一个好印象。
可是因为你，陈嫣然对我居然冷眼相待。
好，很好！
柴先生察觉到自己学子的情绪，有些愧疚，毕竟是因为自己才导致后续所发生的这一切。
他更清楚，以程伏天的性格，辰夜今后恐怕不会好过！
但身为人师，他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而且更不惧那些所谓权势。
因为这里是蜀州的都城学府！
是归帝都唯一至高的学府所管，就算学府只是设立在一个都城之地，但知情人都明白，学府不可惹，哪怕你是帝都之人！
“今日，辰夜除外，全都给我自我反省！”
“至于原因，你们自然清楚，而且明日我要看到你们每一个人的悔意书，可有异议？”
柴先生目光环视，俨然一股严师之威。
这突然的转变让所有同学大惊，纷纷低下了头。
他们大多来自蜀州境内，身份大同小异，但都是各族天之骄子的存在。
可学府之源他们可都是知道的，但凡能够在这里传道受业的先生，那又岂非寻常之辈！
不过，绕是如此，辰夜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平静的看着柴先生。
四目相对！
柴先生透过那双灵动而平静的双眸，他愈发看不透辰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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