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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永远闭上眼睛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041/509401041/509401064/20200727080210/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顾泽远站在二楼楼道,面沉如海,深吸一口烟。

    听着他们争吵、释怀、落泪、歇斯底里……

    他承认,那封邮件是他故意挑在白露玩电脑的时候发过去的。

    白露是他肮脏混乱的人生中一束奇异光彩,虽然知道白露这些年来自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自己,可他还是忍不住想插一手。

    不是不顾惜和陆向黎的兄弟情义,而是觉得,陆向黎缺白露一个不缺,多白露一个也不多。

    可他,拿白露当成救赎自己的光。

    可眼下,他就站在距他们不到十米远的地方,深切感受到了他内心深处一直避忌的那个事实。

    白露把自己真实的一面给了陆向黎,把客气和好给了自己。

    谁近谁远,是有区别的。

    她从不会对自己发火,绝不可能据理力争地争吵、哭闹。若是刚才,他早陆向黎一步站在白露面前,白露甚至只会苦笑一声,说没事的。

    听见楼下二人离开的动静,顾泽远苦笑一声。

    那就请你,好好对她吧。

    若是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我是必定要将她抢回来的。

    ……

    当天的董事会,总裁只出现在一开始的两分钟,接下来的整场会议都不见踪影。

    陆老爷子寒着一张老脸开完了整场会议,会议结束后怒气冲冲地拄着拐杖冲进陆向黎的办公室,发现这消失了许久的小儿子此时正悠哉地喝着茶。

    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彪子扶他坐在椅子上,老头子气得直吹胡子。

    “这么大的会议,所有人都在等你,三十几岁的人了竟然给我搞这种事情!”

    忽略老头子的吹胡子瞪眼,陆向黎也未起身,在电脑上删着什么东西,顺嘴道:“临时有事,耽误了。所有的程序和内容萧墨都知道,我不在他自然会替我完成,有什么好生气的?”

    望着和自己最相像的小儿子,陆祥荣嘴角抽了抽。

    原本是心疼他有哮喘身体不好,如今陆向黎这毫不避讳的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哪里像是有哮喘的样子?

    老头子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说儿女债,亲自还。

    还记得十几年前把小儿子从外寻回来的时候,他那脏兮兮的模样、浑身是伤的皮肤,和满是防备的眼睛。

    不论多少年过去,依旧是陆祥荣心中难以湮灭的痛。

    这次正式许给他继承权争夺资格后,这小子越发锋芒毕露,看着自己的眼神也不像从前伪装的那般和善温顺。

    可他却偏偏最得意这匹喂不熟的小狼。

    “我是来告诉你,今年的新年,我将会宣布陆氏继承人的最终人选。”

    闻言,陆向黎这才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他。那目光毫无温度,好像在听什么天大的笑话。

    “实权早就分出去了,怎么夺这个继承人的位置,你还说的算吗?”

    境外产业全部由大房掌管,二房三房只分了几个国内的小单位掌管,国内正式的执行总裁则是小儿子陆向黎。

    老爷子这是将手中实权全部放出去了,就是看着两虎相争,玩得一手漂亮的制衡。

    “小子,你可别把你老爹看扁了。”陆祥荣不怒反笑,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

    陆向黎眉头深锁,他是相信老头子有后手,可是这后手还能藏在哪里呢?

    父子见面,便是容易不欢而散。

    陆向黎即使在心中再不想承认,可他就是永远都跨越不了陆祥荣的五指山。

    他给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下套,自己又何尝不是被陆祥荣紧紧套住?

    身上留着他的血,被他伤害却依旧要替他卖命。

    有时候看着老头子逐渐年迈的身体,陆向黎不争气地也会感到心疼。可是转念想想,自己从小到大又被他呵护过几次呢?

    老头子离开办公室已经许久,陆向黎无力地瘫在椅子上,感受着原生家庭带来的束缚和枷锁。

    忽然间,他似乎更懂了今天白露的歇斯底里和无法接受。

    木然呆坐了半晌,座机倏然响起。

    按下通话键,萧墨向来沉稳的声音有些紧绷:“总裁,白小姐的弟弟,白磊想见你。”

    “让他进来。”陆向黎冷声道,对白露这个弟弟的唯一印象便是他唯唯诺诺的那声“姐夫”。

    白磊也继承了白政声的优秀皮囊,五官俊秀的样子和白露还有几分相似。

    陆向黎看着他酷似白露的脸,难得有了些耐心。

    “坐吧,什么事?”

    白磊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他挠挠头,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说的事情的严重性。

    “我姐她妈昨天进重症监护室了,听说有点严重,我爸让我来找你商量一下。”

    ……

    站在透明玻璃前,白露一滴泪也未掉。

    贺薇就那样柔软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那么小的一只,面色白得与床单几乎要融为一体。

    陆向黎站在白露身后,看她僵硬发抖的肩膀和紧握的拳头,默默扶住了她的肩,想把她揽入怀中,却被她生硬推开。

    她浑身上下都在拒绝。

    “家属进来吧,还有什么话,就都说了吧。”护士温柔的声音毫无温度,白露手脚冰凉地推开门,脚步声轻的几乎不存在。

    似乎有心灵感应,贺薇睁开眼睛,双目流露出愧疚的光芒。

    白露憋了半晌,却只说出一句话:“我以为最后的话你只想和白政声说。”

    她怎么能不怨。

    贺薇道:“我不愿你恨我,可我终究没有资格这么要求。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可最后的这段时间,我想,只有你是我心中未定的牵挂。”

    她伸出枯瘦的手,想要拉白露的衣角。

    无法抑制的,泪水扑簌簌而落,砸在了贺薇的手臂上。

    “别哭……孩子。”

    “我没什么好留给你的,但是你还年轻,人生刚刚开始。我把你舅舅的联系方式放在了你房间的抽屉里,我走了,你就去找他,他会庇佑你后半生。”

    “还有,答应我,别恨你爸。”

    心跳检测仪发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白露蓦然瞪大双眼,只见那原本微弱的波动被拉成了一条平平的直线。

    贺薇的手,余温渐散。

    白露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心脏好像被人抓出来捏碎,她已经无法看清眼前已经永远闭着眼睛的母亲。

    喉管似被人掐住,白露瘫坐在地上,只能发出“呵……呵……”的撕裂声。

    耳边失去了大半听觉,唯有朦胧的哭嚎声在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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