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瑶忍不住朝里头看,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这叫声无端使人心头发慌。
古代毕竟没有现代的医疗设备，难产是极大可能出现的事情。
萧瑶怕就怕听见保大保小的问题,许是电视剧看得有点多的缘故,这样的场景似乎似曾相识。
她忽然想起,书中申以颖的结局，孩子并未出生，而是随着她一起消亡。
但现在她没有落水,躲过了溺水而亡的惨剧,书中的故事情节早已改写,每个人的命运也都变得扑朔迷离。
萧瑶自己的同样如此。
她本该早早下场的剧本，硬生生被扭转，如今入了安王府，当了晏卫的侧妃，眼下肚子里还揣了个崽。
她应该高兴的,晏卫宠她，能拥有他的庇护,但萧瑶现在心里更多的是迷茫。
因为她察觉到了自身情感的变化。
她能穿越回去吗？如若可以的话，她又该舍弃这里的一切吗？
“想什么呢？”晏卫的声音将自己的思绪回来。
萧瑶抬眸，视线落在晏卫的脸上，愣了好几秒,才说道：“想三嫂现在好点了没有？”
她说完,眼神立马又移开了,晏卫没能从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道她是真的担心申以颖。
于是他安慰：“三嫂她自己就懂医，你莫要自己心慌。”
萧瑶点了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的叫喊声才逐渐变小,晏城进徘徊的步子也慢了下来。
外头等待的人只多不少，说话声也逐渐大了起来。
“不知道康王妃生男还是生女？”
“都一样，不过瞧康王妃那肚子，生男准没错。”
“男孩好啊，虽然调皮捣蛋了点，但将来长大成家后也能照顾老人，不像女孩，将来就嫁出去咯！”
“那可不能一概而论。我就觉得女孩贴心，会关心人。”
“……”
萧瑶听着一旁的下人窃窃私语，两人竟为了生男生女这个话题谈论了许久……
门很快被打开，里面走出来端着盆子的侍女，晏城进迅速地凑上去，询问情况。
还没等侍女回答，一道响亮的啼哭声从里头传了出来。
晏城进面上带喜，里面冲了进去，而门口拦门的嬷嬷也没有再阻止。
“进去看看？”晏卫侧头看萧瑶。
萧瑶点头后，两人一道进去了。
而杵在门外的晏紫东和他的侧室似乎对这里不感兴趣，留下原地未动。
“哎呦，恭喜三殿下，娘娘生了个漂亮的女娃。”
晏城进把尚在襁褓里的孩子搂进了怀里，毕竟他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手法相当生疏，惹得小孩子哇哇大哭。
还是在一旁的嬷嬷指点了一番，他才掌握了一点诀窍。
萧瑶看得入迷，这么小的孩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手就能抱下。
想必也不重吧。
“想抱的话，可以和三哥说。”
晏卫的声音传进萧瑶的耳朵里，萧瑶扭头看他，他好像怎么都能猜透她的心思。
萧瑶摇了摇头，“算了，我怕。”
她真的怕出现什么意外，还是保险起见为好，不动手。等孩子稍微大一点就可以抱了。
但心里还是暗搓搓地在期待什么。
“三哥，我能抱抱吗？”身侧的晏卫忽然出声，萧瑶朝他看。
晏城进欣然同意，他试着把孩子递给了嬷嬷，嬷嬷的手法自然娴熟，孩子到了她手上，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七殿下，您托着这里，还有环着这里。”
嬷嬷和之前教晏城进的模样，又教了一遍晏卫，萧瑶暗自记下了抱小孩的要领。
待到晏卫接过手，晏城进便进了内室。
他心里还是挂念自己的小娇妻的。
于是此刻，只剩下嬷嬷，萧瑶，晏卫三个人在外头的一间房内。
晏卫已经坐了下来，萧瑶就站在一旁，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手里的小孩看。
白白嫩嫩，皮肤皱巴巴的，算不上多好看，但一定是可爱的，差点萌化了萧瑶的小心脏。
“殿下，她好小。”
萧瑶试着比划了一下她的手臂，虽然是一节一节的莲藕臂，但和她的掌心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那晏卫的手掌就更加不用说了。
晏卫抬眸笑了一下，他说：“你看她的嘴巴长得是不是很像三哥？”
萧瑶细看之下，确实有几分相似。
“这鼻子像三嫂。”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小孩的五官全都说了个遍，话题不断，氛围颇为和谐，除了站在一旁被当成是透明人的嬷嬷。
嬷嬷为了刷自己的存在感，忽然间开了口。
“既然七殿下和安侧妃都那么喜欢小孩子，不如自己养一个？生下来的眉眼肯定像极了你们其中一人。”
萧瑶朝嬷嬷看去，她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说这话时，她能感觉到她的真心。
“谢谢嬷嬷，我们就先顺其自然。”
这是晏卫代她回话，她自然是乐得自在，但是如果是这个样子也就罢了，她目前的肚子是始料未及的存在。
萧瑶收回了自己的手腕，冷静道：“我觉得有点事有必要和殿下谈谈。”
晏卫诧异，他能感觉到萧瑶的情感起伏，“什么事？”
萧瑶看了一眼嬷嬷，晏卫就将小孩还回了嬷嬷手中，他站起来道：“我们出去说。”
萧瑶应声后，跟着他一道出门。
路过晏紫东身边时，她能听见晏紫东正在同他的侧室说话，好像是单方面的训斥，她听得也不甚清楚。
“过来这里。”晏卫招手朝她示意。
萧瑶就收回了自己想要探究的目光，径直往晏卫站着的地方走了。
“你想说什么？孩子？”晏卫直白，没料到竟一语点破萧瑶纠结了好久的心思。
萧瑶点头：“殿下，你也知道，这个孩子在我肚子里，已经快瞒不住了。”
他会越来越大，肚子也会鼓起来。
晏卫将视线逐渐从萧瑶脸上移到小腹上，他眼睛微眯，带了点难以察觉的意味。
这个肚子确实瞒不了多久。
既然瞒不了，那就公开。
“什么？殿下，您在开玩笑嘛？”萧瑶吃惊，“月份对不上，有人会起疑的。”
晏卫：“无事，这事我会处理好，没有人会质疑的。”
萧瑶还是半信半疑，但别无他法，只能选择相信他。
“对了，你的青荷姑姑还有于嬷嬷明日里应该会到府上来，你做好准备。”
萧瑶嘴唇微翘，“真的？”
那般快，这般容易？
“嗯，真的。”晏卫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
萧瑶心存感激，于是朝晏卫投去了一个谢谢的表情，晏卫手一动，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要说谢谢的话，不如用行动证明。”
萧瑶不解，她又听见晏卫又道：“明日晚上校场有个小小的宴席，你陪我一道去。”
“……不好吧，我又不是那里的人。”萧瑶下意识反驳。
“你不是去过吗？”
“就那么一两天，能算数吗？到时候万一有人举报我，殿下也免不了被扣上一个同谋的罪名。”
“同谋？我做什么了？”
萧瑶诧异于晏卫的厚脸皮，她稍微退开一些距离，“你们那地方不是有规定，不能带陌生女人进校场吗？”
晏卫挑眉，他道：“我带的又不是女人。”
“？？？”
萧瑶莫名觉得晏卫又在拿她开玩笑，“女扮男装也算，殿下不用争辩了。”
晏卫一笑：“我没有争辩，我只是想说，我的女人不陌生，为什么不可以带进去，按照道理来说，他们也应该叫你一声嫂子。”
“啊，别……”萧瑶被晏卫弄蒙了，她脑海里浮现的竟是一大堆穿着劲装的男子朝她行礼的场景。
想想就觉得后颈一凉。
她的身份能容许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吗？会不会有人觉得她行事太过高调？
反正就是满口的不答应。
晏卫沉默片刻，他没有继续说服他，反而是转换了一个话题。
“你近日里休息得如何？我不在的时候有乖乖睡觉吗？”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一样，萧瑶忍不住红了耳根子，她嗫嚅道：“还行吧。”
晏卫垂眸，睫毛微颤，视线逐渐下移，将萧瑶脸上的小表情一一收纳在自己的脑袋里。
“那孩子有吵着你吗？”
“这个……好像他还没长大吧……”萧瑶不确定道。
两人就是新手爸妈上路，什么也不懂，却又对着未来充满了憧憬。
晏卫敛下眼眸，将神色很好地掩盖住，再抬眸看萧瑶时，已是一片温柔。
萧瑶则是一直盯着自己的小腹处看，大不大呢？
好像是有点的，毕竟穿的裤腰都紧了许多。
但是好像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
“三嫂，你感觉怎么样？”
萧瑶坐在床沿边，看着已经被打理好一切的申以颖，申以颖不再是电视剧里那种刚生完孩子时的狼狈模样。
申以颖的语气还是有点不稳，她道：“就是浑身没有力气，其他的还好。”
“刚刚确实是疼得紧。”她又接了一句话。
萧瑶将她额前的碎发拿开，“是个女孩子，长得像你又像三殿下，不过像三嫂多一些，真神奇。”
申以颖的唇瓣上沾了点水，应该是刚刚喝水时所遗留下的，多了一点血色，她嘴角微翘道：“到底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
“你啊，有没有对你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有什么期待？想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萧瑶蹙眉想了片刻，非常认真地回答：“男孩吧，女孩子是要嫁出去的。”
萧瑶到底还是受了前面下人言语的蛊惑，她觉得十分有道理。
女儿要嫁出去，不能长伴膝下，但儿子就不一样了，将来会娶妻生子，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进行。
申以颖听了她一番说辞，还以为她会说什么长篇大论来跟她描述男孩的好，没料到竟然如此简洁。
“不，生男生女都好。”萧瑶又突然改口。
因为她想到一般男孩子比女孩子都要皮的多，叛逆期的话更加是难以管教。
都难，索性就随缘。
反正她是喜欢小孩的。
“哎呀呀，康王妃，你别动。”一道突兀的女声忽然间插了进来，萧瑶扭头一看。
原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太子侧室。
“你刚生完孩子，绝对不能动，拉扯到伤口就不得了了，将来会留下后患的。”
“还有你，安侧妃，你坐那么近干什么？”
萧瑶面对侧室突如其来的指责傻了眼，这也能被她说教？
“我就是方便照顾一下三嫂，诶？！你干嘛？”
萧瑶的手腕被她拉住，偏偏她的力气大的很，很快就被一把拉了起来。
萧瑶挣脱不得，眼看着自己的位置被她占了去，心里更是快气到爆炸，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
申以颖没有力气，只是看着萧瑶处于弱势，却无能为力。
侧室的嚣张来源于太子，太子若非是纵容，又岂能回回将她带出来，而不是太子妃？或许同她的手段也有关系。
萧瑶接收到申以颖让她稍安勿躁的眼神，于是便没有开口争辩，反而对着申以颖说：“三嫂好好歇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申以颖微微点头，手指微动，示意着要侧室也出去，侧室不知是没有理解，还是故意为之。
反而是离她坐得更近了。
“要不要喝点水？冷不冷？”她关切的话犹在耳边，却让申以颖同体发凉。
怎么回事？
她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是这一切都是太子的计谋，故意接近她？这是要拉拢她吗？
申以颖目前想到的只有这样一个原因。
＊
萧瑶回了府，晏卫去了书房。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又回到了房间里，同萧瑶说了话。
他说：“你真的不去？宴席上有许多好吃的。”
萧瑶摇头，她未动，反驳了一句：“府里也有好吃的，不比那里差。”
晏卫蹙眉，“你还记得乔庞吗？他在想你会不会去呢？”
萧瑶抬眸，“你说那个胖胖？”
她记得还挺清楚的，毕竟是晏卫的小迷弟。
但在晏卫眼里，可就不是那样了，他随口一提，她就能回想起来这人，说到底还是印象深刻。
难道他的魅力还比不上一个见了几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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