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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鲜血

    阿诺慌了神,他的眼神从未有过如此惊慌。

    陈渔看到他姐姐嘴角溢出鲜血就知道出事了,二话没说转身向马车队跑去。

    昨天聊天的时候博格告诉过他,二队也有一个药剂师,算是半个医生。

    “弗洛朗!”陈渔拍打着二队马车。

    弗洛朗下车后还没站稳就被陈渔拉着往屋里跑。

    听到异响后的其他人,也都陆续下车来。

    房间里她姐姐嘴巴张着,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几乎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胸前的衣领红了一大片。

    进屋的弗洛朗见状,赶紧上前查看。

    “她怎么回事?你喂她什么了?”

    弗洛朗注意到旁边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的碗,他迅速作出判断,认为是因为那碗汤药。

    “就是平时一直喝的药啊!”阿诺急切的回答道,语速飞快,略带一丝沙哑。

    弗洛朗不再废话,问他们等于是对牛弹琴。

    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块白色结晶体和一张小毛皮。

    把沾了血的毛皮在结晶上搓着,刚搓两下,结晶表面就变成蓝色了。

    血液里有毒!

    他立马把结晶体丢在一边,从兜里翻出两个黑色药丸来。

    捏着她姐姐的嘴,给它塞进去。

    希望这两个药丸可以拖延一下,他还需要再炼制一个真正解毒的。

    此刻的她眼睛已经闭上,只是还在用力抓着阿诺的手。

    塞完药丸后,弗洛朗起身朝外面走,嘴上喊着“陈渔,过来帮忙!”

    陈渔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起身。

    出门后,弗洛朗一路小跑,把那个在火堆上的小坛子踢倒在一边。

    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空的溶剂瓶,放在火堆上方。

    然后又拿出几个黑色和红色的草药丸丢给陈渔,让他碾碎,越碎越好。

    这两个药丸和刚刚那个服下的黑色药丸不同,很是坚硬。

    陈渔拿刀底和石头费劲的砸着。

    弗洛朗往那个玻璃瓶里倒入了一些透明的液体,和一些粉末。

    瓶内开始沸腾起来。

    博格他们下车后,也赶到陈渔这里。

    陈渔看到他们过来,直接丢给他们几个药丸,只说了一句赶紧砸。

    他们也没有多问,拿起东西就开始砸。

    第一个碾碎后,弗洛朗就让他投进溶剂瓶里。

    当他拿起第二个的时候,弗洛朗阻止了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指着房间说道:“你快进去看看,我感觉她那个毒有点不对劲”

    陈渔点点头,丢下药丸,迅速跑回房间。

    推开房间后,陈渔愣住了。

    他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悲伤在蔓延。

    明明悲伤只是一种个人感觉,为什么他这个外人可以真真切切的体会到?

    是他太过超前敏感了?

    不知道。

    他只看到一颗停止跳动的心,和一颗痛苦到极点的心。

    其他的色彩都被抹去。

    唯有身上那片白与红,鲜艳无比。

    鲜血涌上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猎人服瘫坐在地上。

    残余的血液顺着纤细的手指还在往下滴着。

    可地上的那一滩液体并没有那么红。

    是掺杂了什么东西吗?

    也许是,有可能是汤药,有可能是水,还有可能是眼泪。

    那双黯淡的眼睛终于闭上,不知道在合上前知否有过明亮。

    陈渔没有上前,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他觉得怎么开口都不合适,他不擅长这些。

    他和阿诺也才认识几天,这种事让博格他们来更好。

    他们相处应该很久了。

    自己到时候跟着安慰两句就行。

    他就这样站在阿诺背后,既没有上前,也没有说话。

    弗洛朗见陈渔还没有回来,就跑了过去。

    当他进来的时候,也楞了一下。

    随后向外摆摆手,示意外面的人不用再砸了。

    他看了一眼陈渔,然后直接走到床前。

    站在阿诺旁边,他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刚刚在外面的那个坛子里发现了蜥蜴草,那是有剧毒的”

    弗洛朗看了一眼桌上那个药碗,把真相说了出来。

    阿诺听到后猛的抬起头来。

    其实弗洛朗的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要么蜥蜴草是你放的,要么就是你买错了。

    这是上天对阿诺的惩罚吗?

    可他没有做错过什么啊。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买的时候对着名字说了好几遍,不可能把名字说错。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是不是药店给你拿错了?也不对呀,和蜥蜴草很像的是艾草,我昨天抽空去过那个药店,想补给一些艾草,但是他们艾草已经卖完了”弗洛朗继续说道。

    弗洛朗的话语里面并没有多少难过,毕竟倒在床上的人和他也没有关系,他已经尽力了。

    但是阿诺脑袋里面却轰了一下。

    是他们拿错了,故意拿错了。

    那为什么?

    为什么买回来的时候姐姐不说,凭她的经验和眼力,一定认得出来那是蜥蜴草。

    他气愤的不是拿错了,是她为什么不说!?

    阿诺拿手使劲搓着脑袋。

    他不敢去看床上的那个女人。

    为什么她现在死了自己还这么难过?

    当年举起斧子的那个少年,为什么没有用力劈下?

    明明当年是想杀死她的,可为什么没有下手?

    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那种罪恶感让我难受极了”

    “我想赎罪”

    “我不愿意这样煎熬”

    “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都支持你,因为我是你姐姐。。。”

    “我希望你可以放手做你想做的事。。。不要有任何负担”

    “阿诺。。。你知道吗?。。。我现在。。。。我现在真的很高兴”

    “你能坐在这里陪我说会话真的很高兴”

    她的声音不停的出现在阿诺的脑海里。

    向一根根的针不停的穿刺着。

    这算是报应吗?

    他的心和脑袋都好疼。

    眼圈开始模糊,他想忍住。

    在那个已经流干了泪的晚上,他发誓以后绝不再流一滴泪。

    可是昨天晚上就破誓了,被子上的一小片湿润像是在嘲讽他一样。

    那个勇敢的吸血鬼猎人此刻正在捂着眼睛。

    他听不见周围人的说话声。

    他只在心里默念着一些话,然后变成一句话,越来越简洁,最后变成了几个字:药店,姐姐”

    “药店,姐姐”旁边的人听到了他的小声嘀咕。

    不了解的人还以为他疯了。

    博格他们此刻也在房间门口。

    在众人的眼光中,阿诺站了起来,嘴里不再念叨,而是像下了某种决定一样。

    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过猎人刀,向外面冲出。

    门口的人并没有阻拦,没人想过要去拦他。

    阿诺直奔马车,一个跳跃骑上马背,然后立刻挥手斩断与马车相连的绳子。

    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出。

    “药店?姐姐?”弗洛朗嘴里重复着一下,忽然问道:“他不会要去药店报复把?”

    旁边的人倒吸口冷气。

    五队队长率先反应过来:“快去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