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中的女人，睁开了潋滟的双眸，正直直地看向他。
厉南穆放水的动作一顿，黑眸朝她扫来。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低沉。
浴缸的水慢慢积着，没过温里的双腿，继续往上攀沿。
“......为什么一定要我离开。”男人替她拿了条毛巾，让她双手抵在浴缸沿边时会舒服些。他的眼神毫无保留地看向温里，渴望从她眼底得到答案。
“......”温里沉默。
她垂眸，长睫翕动，体内的药性正在消退。
为什么一定要厉南穆离开，她也不知道......
自从做了那个梦后，她开始反复回想起上一世，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事。
表面上，是厉南穆心怀不轨进入北亭，妄图通过她挟持温展。可是如果仔细回想，还是能够看出不同的。
因为这一世的厉南穆太主动了，让她完全不能把这两世的他联系到一起。
可是人性格这种东西，是天生的，不会轻易改变。那么造成厉南穆前后出现反差的原因，就出在了自己身上。
她比其他人多了一世的记忆，所以对未知的事情能提前预判。而厉南穆，也看出了她的不同。
她千方百计阻止他来到北亭，进入温氏掌控大权避免温展一错再错，这些事本该都是按照另一个方向发展，却因为她的原因扭转了过来。
这一切的变数让温里不禁猜测。或许，上一世的厉南穆也曾对自己动过心。因为上辈子自己太过主动，成了他最不喜欢的样子。所以他一直都在隐忍退让，直到彻底掌控局势。
然而这一世，她从男人来到北亭开始就对他防备不已。发展超出了男人预期，所以他选择换一种方式进行自己的计划。
所以这其中，有过爱吗。
一厢情愿的爱和以爱为名的利用，厉南穆更倾向于哪一个。
他没法通过控制自己掌控北亭，所以打算换一种方式让自己爱上他，重蹈过去的覆辙？
冰凉的水浸没身体，温里缓缓别开脸，菱唇掀动，“因为，我的野心太大了，你掌控不了。”
“......”
她何止是想扭转上一世的悲剧，更想离厉南穆越远越好。
可是，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就发展成了现在这样。
温里承认，厉南穆来到自己身边后是帮了她不少忙。可他们之间，也仅限于互利互惠。
她要保温展，厉南穆要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们之间最后的结局只会是互不相欠。
所以，爱情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太奢侈了。
她不配谈爱，厉南穆也谈不起。
“温里，没有谁的野心不是狂妄的。有我在，你不需要畏惧。”
“呵——”温里靠在浴缸，嘲弄出声，眼底寒意尽露。
“那我如果想要你的命，你给么。”她反唇相讥，笑意浮在唇角刺眼极了。
男人的身形微顿。
接着，温里看着他的唇动了动，“如果我说给，你要么。”
“......”女人眼底有过意外，接着就是愈加嘲讽的笑意。她靠着浴缸，全身都快被水浸没，冰凉的水在浇熄她体内的药性。
要。
她为什么不要。
就冲厉南穆敢说这句话，她也没那么孬说不要。
上一世她只觉得厉南穆又狂又自大，仿佛谁都看不上眼，极难从他眼底看到另样的情愫。可是今晚，温里看到了。
厉南穆的眸底有着星辰大海，也有着毫不避讳的坦白露骨。
她仰头，虚弱地笑了笑，“真有趣，堂堂厉大少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
“想要你命的人又不止我一个，你还是留着让别人来取吧。”
“......”
厉南穆没回答，只是幽幽看她。温里被盯得莫名，感觉身上冷了些，又懒懒抬眸，“怎么，你难不成想一晚上都陪在这里？”
“当然了，如果你想留，我也不拦着。”温里继续道，“毕竟，我的小保镖刚才的战斗能力让我很满意。”
温里说着，微微伸出舌，往唇角扫了圈。
她的唇，都快被厉南穆吻肿了。
男人看她的目光愈发幽深，却也没动。
温里靠着浴缸闭眼，中了药头难免昏沉。她也不知道药效什么时候退去，但睡意是真挡不住了。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女人已经靠着浴缸睡了过去。
厉南穆见她脸色慢慢恢复，唇色也不再那么凝血。从旁边拿了一条浴巾，手伸入浴缸将温里抱起来。
被水浸泡过的衣服湿哒哒黏在女人身上。温里今天穿的纯白衬衫，被水一湿倒是透明起来，却也尽数勾勒出女人完美的身材曲线。
厉南穆眸光又暗了暗，抿唇抱着她往外走。
靠在他怀中的女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双臂抵在胸口处，格外撩拨地抿了抿唇。
一想到她平时和只刺猬一样让人无法靠近，中了药后的温里明显就乖多了。
起码，能任他......为所欲为。
温里睡的并不好，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女人的眼皮动了动，低声似是呢喃。可是很轻，厉南穆并没有听清。
他半蹲在女人床前，看着温里熟睡的侧脸，黑瞳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地看一个女人。
温里，是唯一让他感兴趣的女人。
不仅是那天赛车场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其实很早就见过了。
只是，他也是在看到温里少时的照片才将她认出来，温里不记得他就太正常了。
厉家盘踞御都多年，受四方世家追随敬仰。一次厉宅聚会上，他看到了温里。
只是，他们并不是在聚会上见面，而是在厉家的后院。
十三四岁的女孩穿着一身黑坐在围墙上，露出两小截纤白的腿在空中晃着。她懒洋洋地双手撑在砖面，一脸的轻蔑不屑。
温里的目光，在看不远处月下偷情的两人。
而他，就站在院门处，脚步声引起了女孩的注意。
接着，女孩不甚在意地瞥过眼，目光扫过来。四目相对，他看到了不属于女孩年纪的痞气和玩劣。
那晚月色清楚照着女孩的脸，她就像是高傲的女王，看到他后轻蔑地勾唇。
接下来女孩的动作让他印象深刻。
温里对着他吹了一个流氓口哨。
她一身不羁，黑色的衣领微微拉开，露出白皙的脖颈，模样又痞又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