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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知水伸直悬在地图投影前的手指微微勾了起来,平着的唇角往下塌了点儿。

    她“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你想说什么。”

    檀羡看出来她的神情明显僵硬了一下,就像是被踩着了脚一样,反应过来之后,她的眉微微挑了点儿起来,像是想问责的上位者一般。

    越知水隐隐克制着,脖颈微微一动,硬是把喉咙处哽着的一口气咽了下去。

    檀羡早习惯她这样的神情了,没想到越知水只是抿了一下唇,却什么也没有说。

    越知水悬着的手指这才动了动,冷着脸将目光凝固在地图上。

    “放大那辆车。”檀羡说道。

    移动的的车辆虽然能被捕捉到移动轨迹,但车辆的细节却会因为车速而更加模糊。

    越知水皱起眉,冷着脸放大了那辆车,然而由于技术条件有限,只能看出车型,车牌号模糊一片,像被打了马赛克一样,根本看不清。

    那车的右车灯损坏了,车尾明显凹陷了一大片,前挡风玻璃上有一大片颜色,像是被抹上了血迹。

    “这车怎么了。”越知水换了几个角度,试图看出什么端倪,然而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明显是富人才开得起的车型,至少在上层圈子里也极为少见。

    越知水问道:“熟人?”

    檀羡看了一会,主动伸手去调整视角,过了好一会才静静地说:“车尾是我撞的,玻璃上是我的血。”

    越知水愣住了,她想了很久,檀羡和这车到底有什么关系,却没想到就是这样。

    车辆放大后的像素很低,车上的痕迹也显得模糊不清,车玻璃上大片的色彩是投映出来的蓝色,根本看不出原本的色彩。

    车尾的凹陷很深,看起来像是遭遇了不小的车祸。

    可檀羡却太过平静了,双眼像是一潭死水,没有惊起丁点波澜。

    她静静地看着,紧紧盯着车辆的凹陷。

    “方便说吗。”越知水沉默了很久,试探般问道。

    檀羡精致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像是醒过来一般,双眼微微转动,看着前挡风玻璃上大片的蓝说道:“我想拉开挡在车前面的人,被檀徴山误伤。”

    “会误伤成这样?”越知水心猛地一揪,怎么看也不觉得那是误伤留下的痕迹。

    檀羡将地图缩小,直至车辆缓缓缩小,从巴掌大变成黄豆大小,最后消失在视野中。

    她把裹在头发上的毛巾拿了下来,木然地擦拭起发梢,目光却没从地图上移开。

    耳廓上的粉红是彻底消失了,脸色变得很差。

    不像是惊怕,反倒像是看见了仇人一样,那眸光深得可以吞没海里徜徉的鲸。

    厌恶和不屑交织在一起,填满了她因休息不足而有些红血丝的眼。

    檀羡垂下眼,擦着头发说:“兰施想去拦檀徴山的车。”

    越知水怎么会不知道兰施是谁,上流集团向来乐衷于联姻,兰施失败的婚姻就是这么来的。

    兰施这人还常常被圈子里的富太太们当谈资,包括她放弃事业,决定当全职的好好太太,包括她见不得丈夫出轨,再包括她几次轻生的事。

    数十年前的事,在末世前仍被津津乐道着。

    檀羡停顿了一下,斜了越知水一眼,她脸色苍白,明明有顾忌,却还硬是吐出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想兰施被撞死,我及时把她拉走,车头却被檀徴山撞到了墙上。”

    越知水呼吸停滞,紧皱着眉头,将地图再度放大,却发现地图上原来车辆停留的位置空了出来。

    看来这车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离开了。

    然而在她沿着发散出去的街道仔细寻找的时候,却再找不到那车的痕迹了。

    檀羡抬起眼,也在跟着越知水移动的手指寻找着。

    她冷着声说:“我被撞到了墙上,伤到了内脏,他倒车出去之后又要撞上来,我攀着围栏跳到了车头上。”

    越知水不敢想象那血是怎么来的,即便她受伤过数次,大大小小的伤都受过,也不想那些难耐的伤痛出现在檀羡身上。

    即便是末世后见识过檀羡的脾气,她也总觉得,檀羡当笼子里被好好照顾着的金丝雀就很合适,漂亮,有点脾气,还怪讲究。

    被宠坏也很适合。

    檀羡环起手臂,湿漉漉的毛巾盖在脑袋上,底下漆黑的头发正紧贴着细白的脖子,水珠一个劲地往浴袍里滚。

    她轻啧了一声,“我跳到车头上之后,他想开枪打我,没想到……”

    这愕然的停顿让越知水猛地侧头看她。

    檀羡说道:“我吐了一口血,他良心发现,在倒车时把我甩了出去。”

    越知水半抬的手朝檀羡伸了过去,把她脑袋上顶着的毛巾扯了下来。

    檀羡双眼一抬,只觉得毛巾从发顶滑落,随后重新落在了她的头上。

    只是再度落下时,毛巾上还被施加了柔软的力度。

    很轻柔,将她的发根揉得很舒服,就连贴在脖颈上的湿发也被卷了起来揉搓着。

    越知水在给她擦头发,檀羡心里想。

    檀羡没动,眼眸微微转动,朝越知水睨了过去。

    只见越知水黑着脸,那模样像是要杀人一样。

    檀羡眉一抬,还挺享受别人给她擦头发,即便她实在不喜欢去理发店一类的地方,必须也外人接触。

    但如果洗发师是越知水,似乎还行。

    她甚至已经想象得出越知水穿着理发店的制服,冷着脸给她洗头擦头的模样。

    这么一想,那店铺的生意大概很差。

    发根被揉得略微发扬,在洗发露的味道中,她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酒香。

    原来已经冷却下来的耳廓又猝然热起,她浑身僵住,抬手就把越知水手里攥着的毛巾给扯了下来。

    檀羡试图平静心情,轻咳了一声,本想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没想到半步还没退到,越知水就微微眯起了眼。

    她连忙接上没说完的话:“他没想到,我回头就开了一辆车追了上去,虽然没拦下他,却把他的车尾撞得稀烂。”

    “那你呢。”越知水唇瓣微动,已经眼下的红痣被水浸过后越发的明显了。

    “什么。”檀羡没反应过来。

    “你当时的伤。”越知水问道。

    檀羡不甚在意地开口:“我本来以为我要死了,没想到不单体外伤恢复得很快,就连深入肺腑的疼痛也很快消褪。”

    她侧过头,不想和越知水对视,“我当时意识到我可能觉醒了。”

    越知水垂下手,藏在身后的手缓缓揉搓起两指,指腹上还残留着从湿润的发丝上划过的触感。

    地图还映在墙上,幽蓝的光静止不动。

    檀羡给自己又擦拭了一下头发,随手就把毛巾扔在了边上。

    “还找得到吗。”她垂眼问道。

    “找不到了。”越知水回答。

    檀羡只好摇头作罢,“算了,有可能是别人开来的。”

    “如果见到檀徴山,你想怎么做。”越知水问道。

    檀羡皱着眉,细细沉思了一会,避开的目光这才朝越知水直视而去。

    她眼里的狠意骤现,只是只有一瞬。

    檀羡说:“让他去陪兰施。”

    越知水微微点头,神情没什么变化,却暗暗记在了心里。

    门外忽然有轮子滚过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推拉而来。

    两人登时屏息,相视了一眼纷纷朝门口看去。

    这时候怎么也不会有人拉着行李箱路过,谁还能这么悠哉且明目张胆地拉着箱子在这满是异化人的酒店里走。

    檀羡抬手朝腿上碰,却摸到了浴袍的布料,她这才想起来,腿环早就拿下来了,更别提上边的枪和刀。

    在她反应过来后,越知水已经抱起枪朝紧闭的门走去。

    开高的分叉没遮住她往前迈的腿,那细长紧致的腿在走动间一下又一下地露了出来。

    檀羡没觉得酒香变浓,却觉得橙花的清香是越来越浓郁了。

    外边滚轮的声音越来越近,听着已经快抵至门边。

    越知水猛地打开门,猝然抬起了枪口。

    檀羡已经走了过去,她随手拿了个高脚玻璃杯。

    门打开的那一瞬,她将杯口砸向了墙,杯沿顿时破碎,尖锐的棱角如刀口一般。

    没有刀,但这玻璃杯勉强能用。

    门外路过的人闯入了两人的目光之中——

    是个推着餐车的计划人。

    越知水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异化人还会推餐车。

    推车的异化人脚步一顿,忽然狰狞着脸找越知水扑了过去。

    越知水脸色未变,干脆利落地将子弹打了出去。

    那异化人轰然倒地,餐车停留在原地。

    餐车上的东西顿时展露在两人眼中,那些腐臭还盘满了苍蝇的东西,根本算不上是午餐。

    越知水缓缓将目光从餐车上离开,将门甩上了,回头说道:“是肌肉记忆。”

    檀羡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却淡定不了了。

    她身上散发的信息素连自己都能闻到,浓郁得像是腺体长好后第一次发/情的前兆。

    越知水垂下了手,紧抓在枪上的手因为用力而筋骨明显。

    她神情冷淡清冽,果真像是一杯不大能让人喝得到的好酒。

    外貌和以前无差,冷淡且寡欲,依然好看得让人不敢高攀。

    檀羡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如果她和越知水同时被信息素迷翻了心智,那么,她抢先将对方撂倒再咬破腺体的可能性能有多大。

    作者有话要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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