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还趾高气昂的人,此时半跪在地上,按着脱位的手臂疼得满头是汗尽显狼狈。
而原本和和气气的人,此时却居高临下,不笑时神色冰冷。
高下立分,地位的倏然转变,让在场的众人皆是静若寒蝉。
“我自幼在边关长大,十二岁时北漠一场小战,我混入军营斩杀十七名敌军,那会儿你在哪儿?莫不是躺在你娘怀里,拿个小软鞭吓唬仆从?”
高灵秋气得面色铁青,拿左手指她,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江语莲蹲下身与她平视,稍稍使了点力气,将她那只手指按了回去。
“我爹与祁国签订和平条款,是不想北漠战士们无辜送命,也是为了百姓们能够过得安稳。他以性命换得大渊朝安定祥和,你是个什么东西,竟也敢满嘴胡扯言他之过?”
她说着,目光在面前瞧热闹的人中扫视一圈,随后定格在宋临身上。
“躲在他庇护之下的懦夫,不配提及对他的任何中伤。高灵秋,你给我记着,定北侯的荣光乃是皇上授予,若还要你的脑袋,就管好这张嘴。”
话音刚落,她便要起身离开。
谁知高灵秋气急,左手袖箭猛然掷出,直冲江语莲而去。
“小心!”宋临推了高灵秋一把,硬生生让人砸在地上一声惨叫。
好在那袖箭也没真落到江语莲身上,几乎是在高灵秋抬手的瞬间,便有一颗石子击落小巧的袖箭。
循之望去,唯有半片暗红色的衣角。
“可受伤了?”孟云被方才一幕吓得不轻,赶紧上前来检查江语莲的伤势。
后者收回目光,朝她摇了摇头,语带寒意吩咐婉吟。
“将袖箭收好送回侯府,若是平西将军上门问我为何打伤她女儿,我也有的争辩。”
今日之事不好善了,但江语莲既遵从性情,便只会考虑对自己最有利的解决方法,而非后悔。
孟云自然是站在她这边的,惊魂稍定之后冷冷看向宋临与高灵秋。
“平西将军的女儿我相处不来,堂堂太子殿下我也惹不起,既如此,我们不如自行离开,也好不碍两位的眼。”
她说完,竟还十分讽刺地朝着宋临行了一礼。
宴席就办在院中,离孟云的住处也不远,但因为前者并不准备留宿的缘故,孟云也只能将人送到院门。
“今日之事你别放在心上,高灵秋虽蛮横,平西将军却不会真的跟你一个小辈认真。何况有你爹的功绩在前,皇室也不会任由旁人欺辱你。”
“我知晓。”江语莲安抚一笑,“席上还有宾客要你招待,你先回吧,我自己认得路。”
孟云点点头,没与她客气,便掉头回去。
出了这么一件大事,这生辰宴自是办不下去,孟云叫来管事一同安排众人离开。等到人皆散尽之时,宋临却还留在院中。
“太子殿下还不走?”孟云冷冷问道。
经过高灵秋闹了这么一场,宋临也是很没面子,但想及江语莲方才的目光,他还是纡尊降贵替高灵秋道了歉意。
岂料孟云分毫不领情,甚至说出口的话也十分刺耳。
“太子殿下以什么立场说的这话?是看在咱们过往的情分上,因自己带来的人让我下不来台而觉得抱歉,还是看在新太子妃的脸面上,让我别计较今晚的事情?”
孟云说话一向如此尖锐,饶是宋临也应对不得,只能长叹一声。
“我虽是太子,却并非没有苦衷。你我多年情分,就不能体谅体谅?”
“太子殿下要的是我体谅,还是莲儿体谅?”孟云没和他绕弯子,单刀直入。
“若是要我体谅,丞相府与皇后娘娘同出一族,我绝不敢计较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可若是让莲儿体谅,那又是凭什么?”
“朝堂皆言定北侯权倾朝野,此番他中毒身亡,当真就没有皇室手笔?你欠她这么多,却还要她为你伏低做小笑面相应……太子殿下,凭什么她要承担这些?”
一番话说完,孟云已是眼睛通红。
可她一向性情尖锐,察觉眼中微微发热,便立刻别过头去。
“殿下回吧,平西将军那边,若你愿意,还请多多劝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