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叶说罢,眼底的余光有意无意的瞥了瞥一旁的薛小悠。
既然虞叶已然为自己做好了铺垫,那当然是要顺水推舟了,于是乎,她秀眉微蹙,一副担忧的神色,走上前来,单膝跪在床榻旁,一副孝心天地可鉴的模样,诚恳悲切的说道,“方才太后顽疾发作,当真是吓坏了臣妾了,幸好这些天臣妾一直记挂着您的身体,为您研制了延年益寿的丹药。”说罢,便将衣袖中的小瓷瓶交到了太后的手上。
太后定定的瞧着手上的丹药,不觉露出一抹慈祥温和的笑意来,“那便有劳你了。”
“能够解太后之忧,也是妾身的福分。”薛小悠站起身来,微微欠了欠身子,幽幽的开口说道。
“只是妾身不知还能陪伴太后几时,便要随那三皇子一同前往南姜去了,往后妾身不在您的身边,您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切不可有任何闪失啊。”说罢,薛小悠便作势哀恸,掩面痛哭起来。
一旁的虞叶虽不知此时薛小悠的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既然自己已经应允了她,便不得不帮衬着。
随后虞叶便也面露哀伤神色,添油加醋的说道,“往常,太后您的病症一向都是由宸王妃打理的,太医们对于这药膳之理并不通透,恐怕也是束手无策,方才宸王妃还提及说要教奴婢一些病理知识,好在您身侧侍候,可奈何奴婢天生是个蠢笨的主,怎能堪当如此大任呐,恐怕会弄巧成拙才是。”
话音刚落,原本虚弱的太后眉头皱的更加急促了,她一脸疑惑地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宸王妃你来告诉哀家,近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薛小悠将眼角残存的泪水擦干,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哽咽的说道,“启禀太后,那日在圣上寿宴之时,南姜三皇子提出要让妾身随他一同回国去,也算是了却了他国的传统,今日圣上召我前去养心殿,告知于臣妾,为了两国之间的和平相处,便要让臣妾不日随那三皇子回去,圣旨即刻便会下达。”
妾身虽不愿,可却也懂得家国大义,为了北漠的繁荣昌盛,臣妾愿意牺牲自己,只是,妾身总是放心不下太后您的身体,倘若往后再发生任何像今日这般的情景,又该如何是好啊。
再说妾身家中还有年过六旬的父亲,臣妾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再与她相见。
话音刚落,薛小悠便作势止不住自己哀伤的情绪,背过身去,双膀不住的颤抖着,很是伤心的模样。
太后定定思索了一番,随即面露威严之色,沉声说道,“圣上此举甚是不妥,竟然未曾与哀家商议。”
“想来薛相国也已然壮年不在了,膝下如今却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了,若是让哀家生生的看着你们骨肉分离,也着实不忍呐,不如这样吧,哀家许你暂留在北漠,延缓三年再出发,这样你也可好好陪伴在父亲左右,尽你的一番孝心了。”太后继而说道。
薛小悠顿时停住了哭泣,转过身来,泪眼婆娑的望向太后,眸底闪过一丝迟疑之色,“这……”
太后见状,轻叹一声,抬手抚上薛小悠的秀发,甚是慈和的说道,“放心便是,哀家做出的决定定然是不会改变的,就连皇帝也要听从。”
薛小悠听罢,面露喜色,顺势便挽上太后的手臂,亲昵的贴在其身侧,幽幽的说道,“那妾身在此便谢过太后了。”
都说天家向来无情,太后年轻时为巩固北漠的朝堂局势,不得已将自己仅有的两个女儿一一都派去和亲了,这才致使到衰老之时,身边连一个可心的人儿都没有,薛小悠此时乖巧的伏在她的膝上,竟让她生出一种错觉来,以为是自己女儿们回来了,如此承欢膝下的感觉她此生竟从未经受过。
正是因为这种错觉,让她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可更多的还是权衡利弊下的结果,薛小悠现如今对自己还是大有用处的,自己的身体自己向来是清楚的,可近些日子经过她的调理和那些药膳,内外兼用,不觉竟比以前好了许多。
瞧着现在尚不成熟的皇帝,还有根基并不稳当的北漠,她定然不能让自己垮下,看着先帝一辈子苦苦死守的江山,她怎能忍心就这样葬送在她的手上,她定然是没有脸面死后去面对先帝的。
薛小悠见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利用太后的身体,再加上虞叶在旁为自己开脱一番,定然会使得太后产生危机感,到时无需她开口,太后便会想法子让她暂时留在北漠。
如此一来,她既无需入宫侍奉战北旻,也无需随萧烨一同回到南姜去了,一箭双雕。
“虞叶,为哀家更衣,哀家要去养心殿一趟。”如今依然已经寻得了太后的庇佑,那便无需再担心。
“妾身多谢太后体谅,就让妾身陪您一同前往吧。”薛小悠轻启薄唇,开口说道。
“不必了,你这孩子在哀家身旁看护了许久,已是不易,赶快回去歇息去吧,哀家定会保你无虞,你的一番孝心不会被辜负的。”太后在虞叶的搀扶之下,坐上了凤撵,悠然远去了。
薛小悠瞧着太后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此番这个劫难总算是平安度过了。
随后她想起还被自己晾在御花园中的萧蕴,赶忙朝御花园的方向跑去,果然这个呆愣的木头正站在原地等她。
“你为何还在这里?”薛小悠双手背立,眼角划过一丝狡黠,扬声说道。
“我怕你会找不到我,不敢离去。”萧蕴冷峻的面容微微松动,眸底流露出一股温情。
薛小悠娇羞般的垂下眸子,二人相视一笑。
萧蕴并未多问此番薛小悠前往寿康宫结果如何,单单看她那副悠然自得的可爱模样,便知道此事已然成了。
真正有默契的两人,无需多言多语,有时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可以知晓心中所想。
待太后从养生殿出来之时,脸色铁青,显然并不高兴,随后便听到养生殿中,一阵琉璃瓷器碰地破碎的清脆刺耳声,太后听罢,微微叹息,随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