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860/504858860/504858882/20200227163502/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范峡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将所有的事情娓娓道来。
“去年春日,有一名小吏悄悄给京里递了个条子,说江南一带官商勾结、贪墨严重,所以陛下才派了都察院的关大人下来调查。可谁知他一到江南,就发现那名报信的小吏已然消失得无应无踪。”
陈省身捋着胡须,轻轻点头,范峡所说的就是他所了解到的。
“报信的那名小吏,下官刚巧认识。不瞒大人,他也曾与我商量过此事,可是下官实在忌惮故而不敢与他一同上谏。后来,在那信刚送出去没几天,他一家八口就全都不见了。”范峡轻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大人不知道,这位都察院的关大人也是太子的耳目,他查办的那些人,大多是被丢出来的弃子,剩下的几个都是素来不攀附太子一派甚至仇视的。”
陈省身拧眉听着,十分惊心。
范峡没有察觉陈省身越来越难看的神色,自顾自地叙说着。
“后来我遇了件事,才发现自己竟与他们没有什么不同,趋炎附势,胆小如鼠……”范峡自嘲一笑,“因着亲戚关系,詹啸并不怎么提防我,我也就顺势查探到了账本的下落,但是我自己去取账册危险太大。正巧当时有位剑客路过此地,他颇有侠名,我便上门请托。过了不久,他果然偷到了账本。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我没有办法瞒过詹啸的耳目将账本送到京城。”
“原本我想着让那名剑客带账本上京,可又担心没人相信他的话。恰好当时周兄任期已满正要上京赴职,我便将实情告诉了他。他素来嫉恶如仇,当场就一口答应了下来。然后我又去找那名剑客请他悄悄送周兄一家去京城,直到我收到消息说他们已经抵京,我才放下了心。我满心期待地等着朝廷派人下来,可是却等到了周兄的死讯。”范峡几度哽咽。
他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哑着嗓子说道:“在知道周兄去世后,我几乎死了心。可是没过多久,陛下派了武定侯前来代替郑大人查办此事,我才又燃起了希望。我原想将这一切告诉武定侯,可时运不济,没等武定侯前来,詹啸就将我派去了下面的郡县。我反驳无用后,便只好龟缩蛰伏。”
陈省身听到此处,已经大体明白了范峡今日因何而来。
范峡实在是心里苦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揭露真相,但结果却是百般努力顷刻间化为乌有。如今詹啸伏法,他才敢曝露身份,来诉一诉这些年的苦处。
“万幸的是,在我回到杭州后,武定侯虽然返京但却迎来了陈大人你。因为我不想牵累家人,所以才遮遮掩掩,以‘杜鹃’之名留下线索,以助大人查案。”范峡扯出了个笑。
陈省身拍了拍范峡的手臂,叹道:“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范峡泪中带笑,摇了摇头。
“真是可惜了周兄。”范峡埋头痛哭,“说到底其实是我害了他们一家。”
他知道陈省身是周廉的老师,最能与他感同身受。
陈省身长叹一声,心中自豪而又悲凉。
他为有周廉这个学生而骄傲!
去年,当周廉在京城受苦时,他们一家尚在外地。今春他被陛下一道圣旨调到江南,接替了武定侯调查案子。至今,他连周廉的墓地都没有去过。
正当中午,各家各户都忙活着午饭的事,坐落在耀鸣巷的厉府却是一片寂静。
户部尚书厉邕坐在书房里,静静地翻看着一本经书。
突然,一位穿着盔甲的军士一脚踹开了门。
厉邕并不慌乱,反而极为镇定,他抬头一瞧,见几名军士鱼贯而入,后头还跟着一位官员,看着像是刑部的人。
军士身后的官员扬声道:“厉大人,还请你到刑部走一趟。”
厉邕平静一笑,起身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自从他知道詹啸被抓后,就预见了今日。凭借他这些年的功劳,想必太子会庇护他的家人。
京城和江南双管齐下,一同彻查江南的贪墨案,速率提高了不少。不到一月,眼看着就要接近收尾了。
林府的花园内,陈省身与刚调到此地不久的林高翰正坐在亭子里喝茶。
“总算可以缓口气了。”林高翰笑着说道。
这些日子为了将牵扯进贪墨案的官员全部揪出来,他们一干人已经许久没休息好了,更别提泡茶这种费功夫的事了。
陈省身抿了口茶,叹道:“咱们也许多年没在一起品茶了。”
“可不是,自从咱们中榜后分到各地任职,见面都难了。幸而孩子们有缘分,竟然咱们成了亲家。”林高翰想起这桩亲事就高兴得合不拢嘴。
陈省身笑了笑,心里对小女儿和林修齐的婚事十分满意。
林高翰笑呵呵地说道:“等忙完这些事,我就请假回京,和我家夫人一起到你家下聘礼去。”
陈省身弯了弯眉眼,笑着应了一声。过些时日他应该就能回京了,正好把小女儿的婚事给办了。
毫州的一个普通茶楼里,一名说书先生正讲着最近的大事。
“各位您今日来得巧,在下刚得了个消息。”
下面嗑瓜子的人起哄道:“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说书先生压低了声音,装作悄悄的样子说道:“这个月以来,京城和洛州查办了一大批的官员,据说都是些贪赃枉法的……”
靠着台子颇远的一个桌子上,坐着一名蓝衣剑客。他听到说书先生的话,弯眉笑了笑。
事成了就好,也算他这小偷没白当。
乐疏篱饮尽了杯中的茶,拿起手边的长剑,缓步走出了茶楼。
他刚走出茶楼,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小巷中传来,他侧头一瞧,一个壮汉正扯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救命啊,救命啊……”小姑娘扯着嗓子叫喊道。
乐疏篱身形一闪,就到了大汉面前,他伸手搭在大汉的肩头,微笑着说道:“何必跟个小姑娘计较?”
大汉呸了一声,“你是哪里蹦出来的东西,干管我仇大爷的事……”
大汉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肩上的手像是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大爷,您才是大爷。求您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吧,我保证再也不干这种事了。”大汉连忙认怂道。
“你相信他的话?”小姑娘歪头问道。
乐疏篱摇了摇头。
小姑娘追问道:“那你还放他走?”
“我哪说要放过他了?”乐疏篱含笑反问道。
小姑娘好奇道:“啊?那你要怎么办啊?”
“报官。”乐疏篱答道。
小姑娘嘟囔道:“你真不像个大侠。”
“你认为大侠是什么样的?”乐疏篱笑着问道。
“仗剑天涯,快意恩仇,义薄云天……”小姑娘答道。
乐疏篱听着小姑娘长长的修饰词,微微笑了笑,转身就要走。
“唉!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小姑娘一步不落地追着乐疏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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