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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是要问剑?

    茂密的山林之中,一支商队正缓慢前行,商队规模要比寻常大得多,单数运送货物的车辆就有五十六辆!护卫仆从更是几百人,人人手持一把陌刀,护卫中甚至有弓箭手,按照大乾王朝律法,平民百姓需要向官府申报经核准后才能持有弓弩,申报程序及其繁琐,先由地方官填报,一层层上递,最终呈递到兵部,由兵部核准后再由户部根据所在司记录在册,然后再一层层传递到地方,地方官保存申报的信函,发放弓弩证,至此申请人才能真正合法持有弓弩。证件材质也较为贵重,为青铜材质,并且上面纹有李氏图腾。

    这种证件往往需要有极大的靠山才能申请得到,况且,一把弓或弩的价格极其昂贵,普通老百姓根本无法承担,由此可想而知,这支商队的主人算是一等一的豪绅。

    除了持弩卫士,商队前方有雇佣来的剑士开路,商队后面也有剑士压阵,队伍中也有剑士随行。剑士中其中最为瞩目的莫过于一袭白袍,戴一顶白纱帏帽遮挡面部的年轻女子剑客。她骑马在商队中随行,虽遮挡面容,但细看之下,杏眼朱唇,身材颀长,姿色绝佳,只是配一把长剑,寒气逼人,令人敬而远之。

    另一名瞩目的男子剑士身材壮硕,背一把重剑,走在商队前面。女子剑客姓文名鸳,男子姓刑名文涛,女子剑客文鸳师从拒北宗下宗木锋宗宗主云楷,佩剑黄眉;男子剑客刑文涛则师从大余王朝金甲宗宗主余道真,佩剑破阵。两人皆是奉师命前来压阵。

    商队从京城出发,直奔西南兵库城。期间女子剑客从未开口和谁说过话,总是拒人千里的模样,这一路上也没能碰到几个剪径蟊贼,护卫们心里直叹息没福气见识女子剑客的出剑风姿。

    刑文涛为人活络,时不时会和护卫们聊东聊西或者教给护卫们一些基础的剑招,他来护卫商队只是因为自己的师父和商队的主人算是至交好友,同时,在护送商队抵达兵库城后,他将继续向西南,穿过宋梁战场,侦察敌情,师父告诉他,大余王朝正在向边境输送兵力,待时机成熟,坐收渔翁之利,一鼓作气拿下梁国土地,如果宋国敢有怨言,那就直接发兵宋国,他们不介意一次吞并两国,直接把边境扩展到长城,与魔族较量一番!而且与其把这两个小国送给北边的乾王朝,还不如自己吞到肚子里。

    文鸳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呼吸吐纳,现在的她已经是神纹境瓶颈,只差一步就能迈入洞灵。她来商队一是奉师命前往兵库城接回自己的师妹,其次才是护送商队。

    文鸳和刑文涛相距较远,两个人自从京城开始就没有打算有什么交集,文鸳甚至没有看过刑文涛一眼,刑文涛毫不在意,在他眼里,一个女子还比不得自己背上的重剑,更何况自己已经是洞灵境,文鸳不过神纹,而大余王朝自开朝皇帝就把大乾王朝视作盘中肉,他自是瞧不上这个盘子里的小肉丁。

    车队缓缓行进到松江镇附近时,车队前面出现两名麻衣男子,一个光头,一个英俊,光头汉子腰悬一把长剑,英俊男子腰间悬一把横刀。两个人停在路边,英俊男子手拿水壶喝完一口水,眼睛把车队扫视一遍,不过车队太长一眼看不到头,倒是手拿劲弩的护卫很是惹眼,再就是,中间夹着的十分突出的白袍女子同样惹眼。

    光头汉子早就把整个车队感知了一遍,境界最高的人正坐在一辆马车里,已经是金丹境了,不过不是剑修,另外居然还有一位三品符箓修士,好家伙!

    只是在感知女子剑修的时候,光头汉子眉毛一皱,这个女子剑修剑道有些古怪啊,还有些熟悉。不过这个男子就一般了,中规中矩,只是天赋不差。

    商队在距离两人百米处停下,持弩卫士迅速散开,摆开阵型。刑文涛策马而出,立于商队前,文鸳紧随其后。

    商队前的两个人正是在此休息的李夏清和尉迟天玄,扫视一圈摆开的阵型,看清持弩护卫手里的弩后,李夏清嗤笑一声,摇摇头,转身把水壶挂在马鞍上,翻身上马就要离开,尉迟天玄同时翻身上马。

    出于谨慎,刑文涛在不远处大声问道:“壮士留步!敢问壮士为何在此等候?”刑文涛背后长剑出鞘寸余,他的手心冒出紧张的汗液,两人中英俊的男人境界不过木胎,不成威胁,一剑的事,只是那个光头汉子他无法看穿!光头汉子周身也不见灵气波动,刑文涛愈发紧张,自己周身的灵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一旁的文鸳也是如此,当面对无法得知的战力和意图时,人的精神会高度集中,文鸳用满是汗水的手握住了长剑“黄眉”,只是蓦得觉得英俊的男子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李夏清停下马,笑着回过头去,对刑文涛说道:“哦,我们啊,诶?你谁啊?你管得着吗?”

    刑文涛养气功夫还不错,没有发怒,依然平静道:“如有冒犯,还请壮士见谅,只是职责所在,必须过问一下!如若壮士只是路过,那刑某赔罪便是!”

    “我们只是路过,没别的意思!不过,我说一句啊,你们的弩就不能好好保养一下?望山偏了也不知道?弓弦需要更换了也不知道?”说完皱着眉头再一次扫视一圈持弩护卫,其中一些护卫不自觉的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弩,果然,很多弩都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正当刑文涛要开口说话时,马车里的金丹修士悄然落地,同样看不透要钱的光头汉子,怕由两个小辈出面不和情理,也怕出什么差错,他便亲自过来。他对着尉迟天玄恭敬抱拳:“方才是商队两个小辈冒犯了!老朽在这里给仙师赔个不是!还请仙师宽恕小辈!此外,老朽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一身黑袍的老人站定往向尉迟天玄,老人披头散发,面相慈眉善目,手里空空如也。

    尉迟天玄回头,对文鸳却不是金丹修士说:“小姑娘,你师父是谁?”

    文鸳见金丹修士王知远都对眼前的汉子如此恭敬,而且光头汉子甚至不看他,也就不敢有别的想法,老老实实回答:“回仙师,家师云楷,拒北宗下宗木锋宗宗主。”

    尉迟天玄恍然大悟,难怪觉得奇怪又觉得熟悉,原来是拒北宗出来的剑修,李夏清一头雾水的看这两个人,只是听到拒北宗有了一丝好感,也觉得女子剑客熟悉,他先转头问刑文涛:“你呢?也是我朝拒北宗的?”

    刑文涛自是不敢造假,老实答道:“我来自大余王朝,师从金甲宗宗主余道真。家师已是参同境大修士!”他字里行间透露着一种倨傲的姿态,大抵觉得余道真道行很高,然而余道真也不过是接纳了大余王朝武运之后将将跻身参同境,但是如果不能参悟自身大道,修士生涯也就就此止步了。

    尉迟天玄冷淡的瞥了他一眼,这让刑文涛有些不能接受,他再次双手抱拳道:“如若有空,还请仙师做客金甲宗!”

    李夏清冷笑一声,手贴刀鞘,身子后仰,似笑非笑的盯着眼里渗透着杀意的刑文涛:“好啊!他日我二人定当做客金甲宗!”

    尉迟天玄不留痕迹的撇了这小子一眼,感情这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可转念一想,这才像是季玉的儿子啊!就应该像她一样没有丝毫惧意,这才是剑修应有的心气!有了这份心气还怕结不成金丹?金甲宗?那就问剑金甲宗!

    尉迟天玄破天荒露出笑容,他笑着对文鸳说:“底子打得不错,但你这剑道,太过于霸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过也好,我之前答应了陈知节,要帮他指点宗门弟子的修行!”然后他转头对着尴尬的站在路上的王知远,“金丹境底子不行,我且问你,你的道是什么道?你的理是什么理?出枪之时你的道理也能一并吐出吗?”

    王知远如遭雷击,张大嘴巴愣在当场。他自修行开始便立志要和作恶之人讲讲道理,然而时至今日,却愣是止步金丹,此后寸步难行,这就导致出枪时越来越犹豫,出枪后不断悔恨,误入歧途。

    “路遇不平出枪即出枪!这世间哪来这么多道理让你讲!”尉迟天玄呵斥道!王知远颓然落泪,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多谢仙师指点,多谢仙师指点!”

    李夏清脑子里也不断循环这句话,多亏沙场上这几年磨练,才使得他身上拥有一股敢拼敢冲甚至敢死的劲头,但是这股劲头就像是一匹野马,一旦脱缰,仍是会伤到自己。

    刑文涛低头若有所思,文鸳则直接下马,恭敬抱拳道:“那晚辈肯请前辈指点一二!”

    尉迟天玄点点头问坐在地上的王知远:“你们是要去哪?”

    王知远擦擦泪水,哽咽地回答:“回禀仙师,此行目的地是王朝西南的兵库城!给当地药房和丹师运送大量珍贵药材。”

    “正好,那我们二人与你们同行一路!”尉迟天玄看了眼李夏清说道,后者正紧紧盯着文鸳帏幔下的俏脸,尽管文鸳带着帷幔,但是面容依旧是能够辨认。

    李夏清捏捏下巴,不确定的说:“文…鸳?小,怨妇?”

    文鸳登时发怒,像是遭受了奇耻大辱,俊俏的脸庞瞬间涨红仿佛天边晚霞又好像画中赤日。腰间长剑“黄眉”瞬间出鞘,她也不管尉迟天玄会不会阻拦,横剑在身前,声音低沉道:“是要问剑吗?”说罢也不等李夏清回答,紧咬嘴唇持剑刺向李夏清。

    李夏清收敛笑意,抽出横刀果断弃马,一跃到半空。文鸳将充足的灵气灌输到长剑之中,剑身霎时间寒光四射,然后向空中的李夏清果断的递出气势十足的一剑,李夏清竭力稳住心神,成知报曾教他的那一剑招,每招每式他都刻在了脑子里,他闭上眼睛按照招式运转气府里的灵气。只是那时候却总是无法领悟剑招里的深意,也懒得多想,全副身心都在沙场,只记得那一招叫做一萼红。

    李夏清将为数不多的灵气灌入横刀,怎奈何横刀毕竟只是军队制式兵器,能够容纳灵气少之又少,虽然坚硬,但是在能够灌输大量灵气的法宝面前仍是脆弱不堪。

    李夏清手腕拧转,身体跟着扭转,成知报醉后低吟的那句“数梅尽开,待归乡,只怕春深。”跳进李夏清的脑海,等到自己离家,想起哥哥娘亲才明白原来成知报是观梅开思乡而悟出此招,难怪每每回想起这招式,总会有一股乡愁味道。

    他用力将横刀劈下,灵气化为一道道剑气,从横刀刀身迸发而出,由四面八方如骑兵般冲向文鸳递出的一招。

    剑气相冲,在空中猛烈炸开,冲向周围,然而李夏清气府干涸,无法自保,被炸开的剑气冲出十几米远,重重的跌在地上,然后滑出去几米的距离,激起尘土飞扬。

    不过依然有剑气冲向文鸳,只是强弩之末,被文鸳用长剑轻轻一挑就化为虚无。

    一萼红的剑招不在于一击致命,相反更贴近于以柔克刚,分而治之,剑气如梅花般散开,与对手剑气冲撞,犹如步兵骑兵协战,骑兵冲锋凿阵,冲溃敌军,步兵紧跟绞杀敌军,而后继续冲锋,直取敌将首级。然而,无论何等招式都离不开修士气府灵气多寡,一萼红由成知报观梅开悟得,作为合道一国山岳的一招,本就可以作为压箱底的撒手锏,只是由不用剑而且灵气稀薄的李夏清挥出,威力自然大大的大打折扣。

    文鸳冷着脸走近爬起来坐在地上的李夏清,对着他掀开帷幕露出英气勃发的面容:“下一次用剑来问剑!二皇子殿下!”说罢,霸气收剑入鞘,扭头就走,白袍轻扬。

    尉迟天玄忍着笑看着坐在地上捧着横刀的李夏清,他一开始就没打算阻拦,就是想看看李夏清这小子实力如何,天赋只是天赋,不代表你的实力就一定强,了解了真正实力后再之后喂招就省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刑文涛拧紧眉头看着李夏清,然后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回忆那一招的剑意。王知远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尉迟天玄,见后者并没有阻拦的迹象,也就开始放心的体会李夏清那一招的心境,只是有些古怪,思乡与归乡?他想不太明白。

    后面一众卫士惊愕的看着这几个人,之前想看文鸳岀剑风姿的几个人现在总算心满意足。

    一辆马车车顶,一个头戴淡蓝色方巾的年轻人从头到尾看了这场“问剑”,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意,旁边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人叹息道:唉,可惜,书生意气不能当作凌厉剑气,要不然,我也能成为戴先生那般的剑仙!”

    头戴方巾的年轻人笑而不答,这个天地分明最青睐读书人,你能不能成为剑仙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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