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蒋念,迷迷糊糊摸到身下黏黏的血,比预产期提前一个月见红,孩子八成是要住保温箱。</p>
除了摸到血,并没有摸到昨晚还睡在自己身边的费西。</p>
不想打扰他的工作,本能的也不想去依赖他,从床上爬起来,之前有了解过怀孕以后的各种状况,羊水没有破,便没有特别心慌。</p>
拉开窗帘,自己穿好衣服,然后给保镖打了电话。</p>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难怪费西不在身边,也许是一早就去工作了,哥国的官员,并不比华国的公务员轻松多少。</p>
何况,明年东京奥运会就要开始了,费西只会更忙一些。</p>
保镖过来的时候,一个大男人,也没见过这阵势,立刻慌了阵脚。</p>
“太太......这……要么我给老大打电话。”</p>
“不用了,开车送我去医院,我还在流血,弄脏了你的车,你待会回去自己清理干净。”蒋念有点意外,因为按照保镖的年龄,不像还没结婚有孩子的人。</p>
也许因为自己是雇主的女人,又怀了老大唯一的孩子,所以格外谨慎些,小心到恐惧的程度。</p>
她若稍微有一点闪失,就算跟保镖没有一点关系,保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p>
何况,万一真跟他失职有关系,老大更是饶不了他。</p>
保镖的精神高度紧张,不让自己出一点错,却也觉得有些好笑,都这个时候了,女人生孩子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太太还在意自己车脏不脏。</p>
车就算不要了又能怎么样,老大又不是买不起,只要她跟孩子能好好的。</p>
每个周末结束,波哥大本就狭窄的街道,更加拥堵。</p>
蒋念倒是不怎么流血了,只是阵痛愈发强烈,起先也疼,但那个疼是她能忍受的,慢慢的便疼得她直不起腰来。</p>
她蜷缩着身子,想躺在车后面的椅子上,狭小的空间内,她根本无法躺下,几乎痛得满地打滚。</p>
不是说阵痛袭来后,要过一天一夜才开始尖锐的疼吗,大概是她天生就比别人不耐疼一些。</p>
保镖看见这一幕,更加害怕了,拼命的按喇叭,他很想闯红灯,但前面一排排车,根本没有给他加塞的余地,哪怕他车技再好。</p>
最后干脆把心一横,不去费西的私人医院了,直接送到就近的公立医院。</p>
费西虽然手眼通天,但也不是垄断了这个国家的医疗系统,他的私人医院的确医术高超,但国家公立医院也不差。</p>
而且保镖听着蒋念竭力忍着闷哼,实在无法继续坚持了。</p>
堵车大军终于在缓慢爬行之后,保镖将车开出去数十米,再次不能动了。</p>
他想也没想,直接下车,拉开车门,抱着蒋念,一路狂奔,往医院里跑去。</p>
蒋念被送进妇产科特约病房里,医生已经给她上了胎心监测仪,身上绑着两个带子,这次她连滚来滚去也不能了。</p>
就像正在挺尸的鱼。</p>
门外,保镖知道不该打扰老大,但这天大的事,还是把电话打了过去。</p>
费西接到电话的时候,也有些慌,因为他不在波哥大,一早出差去了麦德林,那里在举行贫民窟足球比赛,他得到场。</p>
鼓励青少年体育事业发展,作为体育总局一把手,义不容辞,他必须亲自到场。</p>
这是件大事,如果孩子们都去踢球,就不会有人去吸毒、贩毒,被毒品和黑帮控制了。</p>
“我有公务在身,走不开,明晚之前不能回去。</p>
你在医院里守着,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在工作的时候可以接。</p>
你不要慌,我现在马上给我姑姑打电话,让她带着月嫂和保姆,去医院照顾念念。”</p>
费西挂了电话,紧张的手心上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立刻给姑姑将电话打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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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预产期还有一整个月,蒋念以为见红后保持休息,孩子能在她肚子里多待几天。</p>
但医生过来内检的时候,羊水就破了。</p>
“已经开了三指了,我们正在准备助产士,初步估计两个孩子出生时都不会超过5斤,要住保温箱。”</p>
“谢谢你……医生……”蒋念极其虚弱,不太确定自己顺产,两个孩子能不能平安降生。</p>
不过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术业有专攻,她除了听从医生的安排,别无他法,她选择相信医生。</p>
费西的姑姑和小妹妹俄洛伊,赶过来的时候,蒋念已经被送进了产房。</p>
“蒋小姐的情况还好,孩子情况不太好。”</p>
医生的话音刚落,姑姑立刻决定着,“保大,保大,一定要救念念,孩子可以不要!”</p>
姑姑知道蒋念对费西来说有多重要,假设蒋念真出了什么事,费西八成也跟她一块去了。</p>
她是他最后的牵挂,是他的心脏,也是他的灵魂。</p>
俄洛伊听着母亲的迷惑发言,一向十分孝顺的她,却忍不住怼了回去,“什么保大保小,你电视剧看多了吧。</p>
家属没有决定权,医生都会优先保大的。”</p>
俄洛伊训了回去,医生便继续说,“胎心监测仪显示胎儿的心跳太快,已经超出正常范围的两倍了。</p>
强行顺产不知道会发现什么意外,医院方倾向于剖腹产,家属如果同意,就在这边签个字。”</p>
小妹俄洛伊没有给费西打电话,因为知道给哥哥打电话也是浪费时间而已,哥哥既没生过孩子,也不懂医学上的知识。</p>
直接签了字,“那就剖腹产。”</p>
医生拿着家属签字的单子,将蒋念推到了手术室里。</p>
被痛折磨得她,如今只觉得非常困。</p>
身上的裙子都被汗水打湿,躺在手术台上的母亲,毫无少女的尊严可言,只剩母亲的光辉。</p>
看见麻醉师拿了一只很长的针,“医生,麻烦您多打点麻药,我怕疼。”</p>
麻醉师没有说话,专注于自己手上的动作。</p>
推针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疼了,比起开宫口的阵痛,这点疼实在算不了什么。</p>
她很困,很困很困,无视了放在自己胸下的帘子,沉沉睡去。</p>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很冷,耳边是医生的训斥,“空调温度开得这么低,待会给产妇冻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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