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念一个人抵达意国西西里，姜茶曾经说一般下雨了她都躲起来心疼相机进水，但为了西西里，一切都值得。</p>
只可惜她手上没有相机，只买了一件雨衣，白色透明雨衣穿在长裙外面，她曾经来过这里，只是不记得这里还有一个广场。</p>
灰蒙蒙的天空下，有鸽子在广场上跳来跳去，从兜里摸出零钱，买了一袋面包屑，撒向远处的鸽群。</p>
包里手机在响，蒋念按下接听键，便听见费西的声音。</p>
“想出去散散心？嗯？”他的语气里满是宠溺，借此掩饰自己的不安。</p>
“……哦。”蒋念总不能握着电话始终不回应。</p>
“走时不能跟我打声招呼吗？”费西控制不住的埋怨。</p>
“为什么要告诉你？”蒋念反问。</p>
对啊，她对什么要告诉他，他是她的什么人。</p>
一句话将费西噎死，他被她噎也不是第一次了，痛苦却丝毫没有因为次数多而减弱。</p>
“因为我会担心你。”</p>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蒋念的语气冷冷的，就像对待她不在意的人时那样。</p>
“好。”费西深呼一口气，还是没能将很多情绪压下去，“你现在已经当妈妈了，总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p>
蒋念这次不能再说与他无关了，却也并不想听他的说教。</p>
费西知道她八成又是要直接挂了电话，赶在她不说告别就挂断之前，匆忙说了句，“在外面走走也好，总在家里待着也闷。</p>
但是早点回来，我很想你。</p>
我爱你，念念。”</p>
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了，意外听见她的回应，“不，费西，你不爱我，你只是想占有我，控制我，我就像你的私人物品，任由你索取。”</p>
费西最受不了蒋念对他深情的否定，“你又说我不爱你。</p>
婚我离了，我本来想今晚回去跟你说这事，然后你就给我这样一份惊喜。”</p>
他在她面前本就容易委屈，从前这样，现在依旧如此。</p>
“而且去别的国家旅行不能吗？非要去西西里，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谁的家乡吗？</p>
到底是你爱他，还是婚姻对你如此重要，哪怕你已经有了我的孩子，还要对亡夫遍遍思念。”</p>
他的咬牙切齿，尽管隔着电话，她也听出来了，难为他在一开始的好脾气，其实早就想骂人了吧。</p>
“我们结婚，你嫁给我，蒋念，我不想你心里还有别人，哪怕那是个死人。”</p>
“死人”两个字刺激了蒋念敏感的神经，可她不想跟他吵架，一如既往的平静，“不可能的。</p>
我在默夫的葬礼上发过誓，我永远不会再结婚了，跟谁都不会。</p>
跟默夫的婚姻，是我第一次做新娘，也是最后一次。”</p>
她已经害死了默夫，如果再若无其事的嫁给另一个男人，她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个坎儿，她无法说服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p>
只要永远不再结婚，就好像可以赎清自己的罪恶一般。</p>
费西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你之前要我离婚，我以为你是在乎我的，是想给我一个机会。</p>
你……”</p>
蒋念未置可否，“我收回我之前的请求，你可以继续拥有你的家庭，你的事业。”</p>
“那我们呢？”费西尚且没有一丝准备，就收到她这样的宣判。</p>
“我们，从前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也不会再有一点关系。”蒋念挂了电话，戴上雨衣的帽子，天空又要下雨了。</p>
.</p>
一个人住在西西里的日子，时间变得很慢，从前没来得及，将这个小岛好好欣赏一番，如今却是有了时间。</p>
夏天还没过完，推开窗子，看见费西的车停在楼下，他站在自己车旁边。</p>
装作没看见，换了衣服，准备穿过广场去对面的咖啡机买杯咖啡。</p>
然后再找一处椅子，买一张素描自画像。</p>
下楼时，她可以当他不存在，费西已经追了上来。</p>
“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p>
蒋念没有回应，却也无处遁逃，本来也没想过逃。</p>
“你看见我带前妻去参加了那个宴会，那是不得已，我有难言之隐，也有我的苦衷。”费西跟在她身后，将事情的经过和来龙去脉都跟她说了一遍。</p>
直到蒋念买了咖啡，找了一位广场上的画家约画，坐在靠椅上，始终没有回应一句。</p>
其实费西的话，她听见了，也听懂了。</p>
他的确离婚了，但以后有类似场合，还会带着那位太太出席。</p>
这非常好，这是他的生活方式，不需要她理解，她也理解不了。</p>
“我让你在外面玩了那么多天，我以为你会主动回家的。</p>
你不回来，我放下了很多工作，过来接你，你还是给我冷脸。</p>
念念，要是你把我的耐心磨光了，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追着你一直跑了。”</p>
其实是他吹牛了，就算蒋念虐他千百遍，他也待她如初恋。</p>
“你不回去，我干脆在这里陪你。</p>
没关系，理想不重要，工作又有什么关系。</p>
这个世界不需要我，谁没了我都能过得很好。”</p>
费西没有演苦肉计，而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他那么难，那么忙，那么累，她还要跟自己赌气。</p>
他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搞不定，还治理什么国家，干脆让天下大乱好了。</p>
决定堕落之后，他反而轻松了，又塞了一把零钱给那位画家，“给我也画一张，把我们画在一起。”</p>
他不能囚禁她，不能强迫她，不会说甜言蜜语，不会讨她欢心，他还能怎样。</p>
画家花了不过一个小时，费西的手机几乎两分钟响一次，后来他干脆关机了。</p>
蒋念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耽误他的工作，他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她倒是无所谓。</p>
但他这尸位素餐的行为，明显影响别人。</p>
蒋念自己都过不好这一生，实在没有其他心情考虑别人，但费西总是很会把她架在火上烤。</p>
她不回去，他就在这陪她，挤压下多少工作要处理也不管，天塌下来也视而不见。</p>
蒋念没办法，从广场回去的时候，整理好自己东西，跟他一起回国。</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