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念实在太累了，睡在哥哥的肩上格外安心。</p>
她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中间发放了两次飞机餐，她都没有醒过来。</p>
再醒时，耳边是机场广播，提醒旅客前方是华国的上城，很快就要到了。</p>
蒋念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家了。</p>
直到飞机平稳的降落在上城机场，蒋辞拎着箱子，带着她下了飞机。</p>
“现在敢自己回家了吗？”蒋辞略带讽刺玩笑了句。</p>
在自己的国家，她自然不怕，不过看见哥哥又恢复了毒舌，久违的平静生活，让她莫名觉得感动。</p>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p>
“我能带着这箱东西随便走吗？”蒋辞笑了一下，“我要跟同事联系一下，他们陪我疯，陪我任性，陪我因公徇私，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他们。”</p>
“谢谢你，哥。”蒋念跟他在机场告别，蒋辞再忙，也不会忘记照顾妹妹这个习惯，帮她打了车，付了钱，安顿好她，才打算离开。</p>
蒋念听见他跟司机说自己去足球俱乐部，微微惊讶，“我去那干嘛？”</p>
她要回爸妈那呀。</p>
“你说去那干嘛？”蒋辞又摆出兄长的姿态来，训斥了句。</p>
“你都已经结婚了，知不知道？去那给你老公道个歉，然后好好休息。我可不想参加你婚礼的时候，看你带着这黑眼圈。”</p>
蒋辞说完，带着笑关上车门，目送她远去。</p>
蒋念从前还以为家人不能接受她找的男人，比自己大这么多岁。</p>
就像他们从前，对跟自己同龄的费西都不能接受，何况费西会讲华文，默夫连华文也不会说。</p>
想不到，爸妈都接受了，连一向挑剔的哥哥，现在唯一的心愿也是她能婚姻美满、幸福。</p>
蒋念不免有些惭愧，她对默夫的忽略实在太多了，一直是他照顾着自己。</p>
她被费西软禁在别墅里的时候，替费西担心，担心他现在行为乖张，是不是抑郁症已经发展得更严重了。</p>
替哥哥担心，怕哥哥来救自己的时候，会不会受伤，或者因为打不过费西的保镖，命丧于此。</p>
但她竟然从始至终没有为默夫担心过，没有考虑他身上的污水，会不会让他寝食难安。</p>
甚至连费西威胁着，说要杀死她的丈夫的时候，她也没有担心过默夫的生命安危，而是怕费西坐牢或者被判死刑。</p>
蒋念将自己的头埋低，越来越多的愧疚涌上来，此刻，手机铃声也如催命符一般响起。</p>
看了一眼，是那串熟悉的号码，是费西打过来的。</p>
蒋念十分害怕，立刻按下了挂断。</p>
但费西怎么肯罢休，固执得又打了过来。</p>
蒋念再次挂断，再连续挂了他十个电话之后，她也渐渐平静了下来。</p>
她总要给他一个交代，不能选择逃避。</p>
她也不知道怎么过了几年，她变得这样懦弱，从前闯荡南美的时候，也是敢打敢拼的性子。</p>
也许遭受过生活的毒打，尤其是监狱的蹂躏之后，再硬的骨头，也被打折了。</p>
然后她接下了电话，“喂。”声音和手指都在止不住的颤抖。</p>
“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你是因为有事，才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报平安，也没有及时接下我电话的话，我还是会选择相信你。”费西的声音是如此冷静，使得蒋念看起来，更像一只待宰的羔羊。</p>
“对不起……”蒋念只要这三个字就够了。</p>
然后是费西的冷笑，“念念，你要是骗我，最好能骗我一辈子。”</p>
“费西，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也许你舍不得我从前对你的好，但你总会遇见一个女孩子，他不是为了你的钱或者名，她就是真心喜欢你。</p>
就算我再回到你身边，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的温柔也不会施舍半分于你。</p>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别因为我，毁了你自己，不值当。</p>
你忘了我，看看你拥有的一切，世间很美好，这个世界值得，我不值得。”</p>
蒋念说完，那边是长久的沉默，她以为费西挂了电话，然后听见他的声音。</p>
“你说完了吗？”</p>
蒋念看不见费西的表情，否则她一定会害怕他那双几乎渗出血的眼睛。</p>
“我知道，挂了电话，你又要把我拉进黑名单里了，老死不相往来。”</p>
“没有！”蒋念怕他情绪失控，连忙承诺道，“我不会。费西，如果你需要我陪你走一程，让你走出我带给你的阴影，我不会把你放进黑名单里。</p>
如果你暂时难以忘记我，那么就不要刻意忘，我可以给你时间。</p>
你可以给我发信息，打电话，我不会再拒绝了。”</p>
蒋念不想把事情弄到无法收场的地步。</p>
这次费西的冷笑，变成了苦笑，“念念，你说这个世界上我不会遇见第二个蒋念。</p>
但现在的你，属于另一个男人，跟我失去你，有什么区别？我宁愿你死了。</p>
不过你也别担心，我都舍不得碰你，我怎么舍得杀你。</p>
不过，从前我答应你的事都没有做到，总要信守承诺一次，挽回自己在你心里的形象。</p>
你的丈夫，是默夫对吗？蒋念，记住，我一定杀他。”</p>
“费西！”蒋念忍不住对着电话筒喊了一声，但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p>
她坐在出租车里，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司机又提醒了一遍，“小姐，到了。”</p>
她才缓过神来，从包里去找零钱，又听见司机说，“小姐，那位先生已经付过钱了。”</p>
“哦……哦。”蒋念推开车门，脑子里乱糟糟的。</p>
跌跌撞撞往俱乐部里走，她现在的状态和情绪都不适合去见默夫，可她太慌了，让她一个人返回去，也是坐立难安。</p>
终究是成年人，努力调整着自己情绪，跟华国足球俱乐部里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这里的人都认识她，知道她是默夫的华国太太。</p>
“他在办公室吗？”蒋念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是不是在足球场上。</p>
“在，太太请上去吧。”工作人员标准化微笑着。</p>
“用不用先给他办公室打个电话通报一声，免得耽误了他工作。”蒋念心虚，也心慌，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去见他。</p>
“不用，太太直接上去就好了。”工作人员笑了笑，却也有些惊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这样见外了。</p>
就算除去教练夫人这个身份，她也是默夫的御用翻译官，从前两个人都是形影不离的。</p>
就算这段时间没有来上班，也没人能取代她的位置，不管是教练夫人的位置，还是教练翻译官的位置。</p>
虽然不知道她的短暂缺席，请得长假，跟默夫性侵幼女案是不是有关，但默夫身边现在的翻译官只是临时工，他一直在等着自己夫人回来。</p>
只要他等着，俱乐部就不敢私自做决定，替他换翻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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