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马德里停稳，蒋念感受到窗外一片刺眼目的光芒。</p>
出机场时，她还穿着新买的风衣，默夫亲自来接机，是她没预料到的。</p>
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不是马德里欢迎你，而是：“你不热么。”</p>
“啊……”蒋念有点尴尬，没敢盯着他瞅，只知道他英文说得很好，这样两个人交流起来就没有问题。</p>
一个华国人，用英语，教一个意大利人，说西班牙语，这的确是一个有意思的事。</p>
九点半的马德里，机场周围的广场始终人头攒动。</p>
艺人坐在角落演奏，在热情如火的西班牙，风琴是最好的背景音乐。</p>
空旷的大广场里，人们遛狗的遛狗，喝酒的喝酒，跳舞的跳舞，吃饭的吃饭。</p>
蒋念就跟在默夫的后面，沿着雕像群往前走，边走边看狗打架。</p>
“以后，请您多多关照。”</p>
默夫接过她的箱子，放上了车的后备箱。</p>
蒋念来之前做过功课，默夫比她整整大了二十岁。</p>
头发有些花白，但他毫不在意，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染发的准备。</p>
他本人比足球比赛回放里更高一些，穿着很考究的衬衫，他有单独的司机，也许还充当他助理的角色，毕恭毕敬的替他拉开车门。</p>
不过他不像一个派头十足的资本家，更喜欢自己动手，在比自己年龄小一轮的下属面前，展现着刻在骨子里的绅士的一面。</p>
“不，蒋小姐，是你来关照我的。</p>
我不仅需要一位西语和中文教师，还需要一位私人助理，帮我打点日常的琐事。”</p>
蒋念懵了两秒，她很珍惜这份工作，但她也觉得自己有必要问清楚。</p>
“是怎样的琐事？”</p>
“帮我推掉我不想见的客人，再帮我打点一些我的公众账号。”</p>
就是这些，再没别的了。</p>
“没问题。”蒋念来之前，已经将他所有社交平台的认证账号都关注了一遍。</p>
他是全球知名教练，有过无比光辉的运动员生涯，执教十几年让两只足球队起死回生，还被评为最有潜力的足球教练。</p>
每天在他的社交平台上发一些日常，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p>
毕竟他不靠炒作吃饭，据传他的年薪已经达到了2000万欧元，而不是美元。</p>
窗外，是马德里无比灿烂的阳光，特别在盛夏，时间像坏掉的钟摆，停在了漫漫白昼。</p>
马德里人享受无尽的阳光，喝酒、跳舞、聊足球，慵懒又单纯。</p>
司机将车从机场开到默夫在马德里的住所，是俱乐部为他提供的，靠近足球场。</p>
面积没有庄园那般大，只是很简单的五层雕花楼格局，装潢是典型的欧式风格，也许是怕他想家。</p>
下了车，默夫的司机很自然接过蒋念的箱子，跟她一块上了楼。</p>
默夫出身不是草根，而是欧洲真正的贵族，这次马德里行，也是带过来了贴身的管家。</p>
管家耳鬓已经斑白，制服却打理得不见岁月，袖口纽扣的一抹金色十分新鲜。</p>
“你好。”蒋念跟他打了声招呼，对方回应。</p>
依旧保持那种些许克制的、彬彬有礼的神色，接过行李时腰身都只是微微一欠，旧时代的举止礼仪，但毫无违和感。</p>
“以后你住在三楼，我要在四楼休息，我没有叫你的时候，不要打扰我，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管家。”</p>
默夫留下这句话，已经跟蒋念打了声招呼，踩着环形楼梯上了楼。</p>
“我是蒋念。”</p>
“西蒙。”管家西蒙说着话，已经给了她一串钥匙，分别是她房间、柜子以及窗子的。</p>
“你可以上去休息，晚点西国足球队的运动员会过来用晚餐，那时如果需要帮忙我会叫你。</p>
不过通常不需要帮忙，老爷有从意国带过来的厨师。</p>
至于你以后会成为老爷的帮手，有关工作和假期薪水的事，晚饭过后我会跟你谈。”</p>
蒋念回过神来，默夫的生活一直都是管家西蒙在打理的。</p>
“明白，谢谢您。”</p>
“不客气，女佣出去采买了，晚些你会在房子里见到她，她跟我一样住在二楼。</p>
房子里只有这么多人，老爷的司机和其他工作上的助理，都是西国提供的，不住在这里，但老爷需要的时候，你会见到他们。”</p>
西蒙说完，已经准备去忙自己的事了。</p>
一秒地狱，一念天堂，蒋念拎着钥匙，只觉得这里像梦境一般不真实。</p>
在这里不用担心猥亵和偷盗等一切犯罪，也是欧洲贵族固有的体面。</p>
回到房间，收拾的一尘不染，墙上还挂着一副华国的水墨画，不知道是默夫准备的，还是西蒙准备的，用来迎接自己这个新成员。</p>
推开窗，玻璃穹顶被重新打理过，正午的日光可以扑身而下，投射了空间里所有错落的光影。</p>
天上没几朵云，整座城市像是被刚刚擦拭过，连年代久远的市政厅都如同刚刚浇铸而成的金器。</p>
窗外气温放肆的暖着，俯身低头，街头上有画着夸张鬼脸的艺人在玩杂耍。</p>
蒋念跟爸爸妈妈哥哥报了平安，开始恶补这些年默夫带过的足球队，一度不敢相信，这个神一样的男人，此刻就住在自己头顶。</p>
隔音效果很好，所以不知道这个老人家在做什么。</p>
他只比蒋念的父亲小三岁，像蒋爸一样，一举一动，都透着正派人的绅士和体面。</p>
.</p>
晚餐，默夫差西蒙请蒋念下来。</p>
作为这个家庭的新成员，她原本以为自己只需要跟西国的足球队运动员们打声招呼，但默夫直接邀请她上了桌，坐在自己身边。</p>
蒋念心里疑惑，这大概是对文化的一种尊重吗？</p>
毕竟跟雇主一起吃饭，是管家和女佣都没有的待遇。</p>
而且她丝毫不介意跟西蒙，以及女佣一起吃饭。</p>
蒋念就是个打工的，她能摆正自己身份，在她眼里众生平等，她从不会用财富或者其他东西，将人分成三六九等。</p>
“华国女人！真有趣。”有足球运动员跟她打着招呼，蒋念立刻礼貌回应。</p>
面前放着的盘子，是马德里经典菜肴烤乳猪。</p>
烤乳猪技艺已经有百年历史，许多老店都以烤乳猪为招牌菜。</p>
将精选的小乳猪以牛油、迷迭香、蒜蓉涂抹好后，放进高温的炉中烹制，期间还要不断的增加调料。</p>
乳猪的皮被碳火烤成橘黄色，口感又香又脆，乳猪更鲜嫩的肉则在两腿内侧，鲜香嫩滑。</p>
这位意国厨师用西国菜招待本土运动员们，可谓是诚意满满。</p>
只是蒋念有些吃不惯，烤乳猪的模样看起来实在难以下咽。</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