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莲皱起了眉头,对着陈小曼轻轻眨了眨眼。
陈小曼思索了一阵,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妥来。
但顾老板的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他也不是那种会恫吓自己一个小女生的人,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
如果问他,他会不会说?
迟疑了片刻,陈小曼还是开口了:“顾老板何出此言?”
叫爸爸太恶心,叫叔叔又显得自己好像别有用心,还是叫顾老板好,省得顾家人觉得人人都觊觎他们家家产。
陈小曼在心中有些鄙夷地想道。
顾老板倒也没有对她的称呼有什么异议,想来也是觉得那两种称呼太膈应,这样反而能稍微舒服些。
“慈生记内部这些年一直有些问题,今天,这个人在台上做决策,可能明天他就在董事会之外。”顾老板略微放松了一二,靠在了沙发上:“你觉得跟你签合同的,能不能在董事会说上话?”
他的目光很复杂,陈小曼用自己学到的表演知识分析一二,觉得那并不是轻蔑,而是长辈对小辈的审视。
顾老板却是没看不起人,不然,他的生意也做不到这么大。
陈小曼咬了咬嘴唇,十分平静地说道:“他已经支付了一部分定金,慈生记内部的结构我不懂,也不想参与,我只是准备好好做好我的工作而已。”
“而它可能完全不会面世?”顾老板语气里带了点嘲讽。
是的,这种久经沙场的老男人,自然对自己这种一意孤行的想法嗤之以鼻。
“面不面世我不知道。”陈小曼理了理自己怀里的剧本:“我只想让整个作品完成度高一些,表现力强一些,至于它的未来,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只想做好当下我应该做的事。”
“至于顾老板您的忠告,我记住了,谢谢您。”陈小曼利落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上了楼,走向自己的房间。
顾老板依旧端着一张石佛一样的脸,倒是陈莲慌了神:“哎呀,他爸,你别在意,她就是小孩子说些孩子话,童言无忌嘛!”
陈莲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隐约听到了几句陈莲的话的陈小曼心想。
也不知道顾老板是怎么看上她的。
这个问题其实她想了很久,从上辈子开始就在时不时思考。
陈莲除了一张漂亮的脸之外,还有什么?
就这张漂亮的脸,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老、变丑,为什么顾老板还是没有对陈莲有任何态度上的改变,也从没有传出与其他女人的绯闻呢?
其中的隐情,陈小曼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弄明白的。
顾老板是钢板一块不指望,但陈莲总有可挖掘的东西吧。
还有……要不要问问许承岐,慈生记的事?
想了很久,陈小曼还是按下了这个念头。
慈生记怎么样,跟她有什么关系?许承岐这样的人,这样的执行力,这样的心智,可能就算把他丢到大马路上要饭,也能要出个丐帮帮主来吧。
陈小曼还是主动给许承岐发了条信息。
“今天去试镜,夏导定下来主演是我,剧本已经拿到了,多谢你。”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会不会显得有些啰嗦?
陈小曼有些后悔。
算了,管他呢,反正许承岐日理万机,估计看过也就忘了。
没想到这条消息倒是被秒回。
“挺好。”
隔着屏幕,陈小曼忽然感觉到这也许是个不善言辞的好人。
拍摄时间紧迫,陈小曼也没太多的时间跟许承岐来往消息,她抱出剧本,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分析剧本内容。
等第一个阶段告一段落的时候,她才发现,天都黑了。
有人送了饭菜在门口,可能是陈莲。
大米饭,有荤有素,有甜点有汤,果然是顾家的规格。
但她不敢吃。
怕胖。
吃盐多的话,万一拍摄的时候脸肿了怎么办?万一拍摄的时候胖了一点怎么办?
肉眼可见的一点点变化,在镜头上可是成倍成倍体现的。
陈小曼吞了口口水,将青菜端进了自己的房间。
在拍摄片场,除了主演陈小曼和必要的工作人员之外,还有一些配角。
一个老婆婆,饰演陈小曼的奶奶,主要镜头是教她辨识草药。老婆婆算是个圈内有些名气的,端着几分架子,除了对剧本和表演之外,从不跟陈小曼等人搭话。
还有几个男人,扮演的角色是药女家族的长者,镜头不多,而且跟陈小曼的重合度也不高,也没有什么交流。
剩下就是男女配角,男的演陈小曼的恋人,几个女的饰演陈小曼的玩伴、侍女等。
“你叫陈小曼?就是那个走后门进来的?”一个饰演陈小曼姐姐的女演员用不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陈小曼。
“我是叫陈小曼,但我不是走后门进来的。”陈小曼平静地活动着自己的身体——等一下还要在几块石头间跳来跳去,是不小的体力消耗。
“嘁,谁信呢?”女演员手里把玩着一撮假发,跟旁边的另一个女演员说道:“这年头啊,干咱们这行的,要的就是能豁出去,豁出去什么都不要了,就什么都有了,你说对不?”
陈小曼听出了她话中的揶揄与龌龊的想法,生气是的确生气,但她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万一闹起来,她的表演状态是要受到非常大的影响的。
“你叫蔺依依是吧。”陈小曼压了腿站起身,走到了女演员对面:“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劝你谨言慎行,将来要是因此吃了苦头,后悔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四个字陈小曼咬的极重、极认真,说完之后就马上从蔺依依面前走开,连给蔺依依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片刻之后,她身后就传来了几人阴阳怪气的嘲讽:“瞧见没,关系户要让咱们吃苦头呢!”
越小的片场,就越会如此。
因为演员质量良莠不齐,副导演、制片等人也不一定能压得住所有人,这就是后果。
陈小曼知道这些人没什么真本事,只能在后面说说怪话,自己便慢慢压下了那股火气,转而变成了对她们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