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654/509135654/509135676/2020042710580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司徒折膺答应了雷醒我的要求，将他带到一间囚室外，开了铁门。雷醒我进去之后，司徒折膺再锁门离开。
被关在这间囚室的囚徒，正是颠世剑神吕啸颠。
然而他此时的模样，却不像一个囚徒。
他既没有被套上镣铐和枷锁，也没有遭遇酷刑和毒打。
一件干净发白的布袍，将他魁伟的身形衬托得更加深沉肃穆。
看起来，他就像是一座山。
雷醒我又想起在那个无名山坳见到的颠世剑神，山一样伟岸，兀傲。
那才是一代剑神，该有的样子。
同时，雷醒我也皱起了眉头——
吕啸颠即便身陷囚笼，依然不失山上踞虎、渊下潜龙之气象。那么，把这位剑神投入囚笼的司徒折膺，该有多么可怕？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缚虎擒龙，凯旋而归？
“雷少侠，没想到第一来看我的人，竟然是你？”
剑神的声音，以及看人的眼神，透着一丝疲惫。
“想来看你的人很多，但他们都进不来。”雷醒我道。
“那就最好，如果让他们每人都来看我一眼，那我吕某人无地自容，最后只能把自己悬吊半空了。”剑神不失幽默。
“司徒折膺想必是经历千难万险，才将你擒获，到了这里，恐怕你想死都不容易。”雷醒我笑道。
“你说的不错，现在我想抬一下手指头，都要用尽全身力气。”正襟危坐的剑神，背靠墙壁，也在苦笑。
雷醒我独眼转动，“莫非他们给你服了什么药物？”
“是的，一种味道很好的药水，灌下去之后我就全身无力，骨头都像在醋坛子里泡过。”
“难怪，你身上连根绳子都不绑一根。他们倒是很聪明，知道铜枷铁索也未必锁得住你吕剑神。”
“嗯。”剑神点头，“假如你要背着我从这里逃出去，那简直省事极了。”
哈哈哈哈，雷醒我大笑。
剑神也大笑，只是笑声渐渐无力。
“你不是来救我的，那是来做什么的？”剑神面色一板。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雷醒我也进入正题，“晚辈心中有几个疑问，想当面向剑神前辈请教一二。”
“打住——”吕啸颠浓眉一紧，“假若你要扯关于什么美人头怪案的问题，那还是免开尊口！”
“剑神，前辈。”雷醒我不解，“难道你不想尽快破案，为你的妻子早日雪恨？”
“那是我自己的事，是我和洇雪两个人的事，也是我和杀人凶手之间的事，何需他人插手搅局？”剑神虎目炯然，“你若像这帮朝廷鹰犬一样，将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拉扯进来，纵然我奈何不了你，也会在心里问候几声你的列祖列宗。”
“好吧前辈，这事先不谈，咱们来谈谈别的。”
“雷少侠，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谈，只怕没两句就要话不投机。”
“不会。”雷醒我微笑，“因为今天我想谈的，是剑神与江湖。”
“剑神与江湖？”吕啸颠念叨，“莫名其妙……”
雷醒我哈哈一笑，神色自若：
“虽然一直以来，江湖上用剑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但真正被公认为剑神的，寥寥可数。吕前辈，你荣膺此名号，独占此鳌头，是何等风光地表，气吞河山？”
“就算你与孙敬瞻争权失败，不能坐上江湖第一大派的掌门之位，但以你剑神的名声、实力和成就，仍有诸多途径可选，去发挥作用，去建功立业，去施展抱负。为何，你依然对当年的一时之败耿耿于怀，非要夺回全丕派的掌门之位不可？”
“为了达到目的，你甚至不惜费尽心机，用尽诡计，栽赃陷害熊恩豪，然后趁机刺杀孙敬瞻，寄望于杀一人而变全局。此般作为，不仅不义，而且不智，凡此种种，都不像是一位江湖剑神该干的事。”
“因而，趁着今天这样难得的机会，雷某要跑来问你一声，这一番行事，到底是何苦，是何必，是何因？”
雷醒我说完，气度一沉，静待回音。
“本来今时今日，我不必向任何人解释任何事。”吕啸颠目光深邃，面容冷肃，“不过说来也怪，当初一见到你这小子，就感觉有几分投缘。现在你既直言相问，我也不好扫你颜面，闭口不谈。”
他沉沉一叹，偏头一想，接着道：
“我是武人，读书不多，只能算粗通文墨，但我也知道史上有位始皇帝，他一生只做了一件大事，就令千秋万世，称颂不已。雷老弟，这位始皇帝的丰功伟绩，你自然是知道的，对么？”
“哈哈。”雷醒我答道，“始皇帝扫灭六雄，结束诸侯割据、战国纷乱，一统海内，开疆拓土，令书同文、车同轨、钱同币，设郡立县，委任百官，开创强盛帝国之先河，使得后世多少能人志士，争相效仿——”
他顿了一下，“吕剑神，难道你想效仿此人，要做整个江湖的始皇帝？”
“有何不可？”吕啸颠竟毫不隐讳，坦然承认：
“且不论我想不想做江湖始皇帝，你先回答我，这江湖，何处来，是否天生就该这模样？这江湖，何处去，是否千年万年不变更？这江湖，终有一天，会不会有人站出来一扫阴霾，荡除妖氛，一切浴血重生之后，让所有兄弟姐妹，都能正气昂扬做个人？”
雷醒我怔了片刻，徐徐说道：“剑神前辈，世上的事，向来自有玄机。眼下的江湖，一直以来的江湖，确实不可爱，不合理，不公道，可它之所以如此，必然有它难以根除的根由，即便让它经历浴血重生，又能改变哪些本质的东西呢？你能保证所谓的重予新生，最终不会变成重蹈覆辙？”
“凡事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行不行？”吕啸颠浓眉一轩，不屑，“你还这么年轻，就学会了这些不思进取、因循守旧的论调？”
“好吧。”雷醒我退让一步，“就算剑神所言，切中时弊，正中要害，那你要建立万世不灭之功，何必非得倚仗全丕派掌门之位不可？”
“呵呵，我是剑神，不是天神。”吕啸颠爽然一笑：
“当年的始皇帝，假如不是坐镇虎狼之秦，换任何一国的王位给他，他还能成就自己的千古伟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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