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654/509135654/509135676/2020042710580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要杀便杀，无须多言。”
被五花大绑的熊恩豪，对着满堂英豪说出这句话。
他嗓门不算高，气度也不算慷慨，平平淡淡这么一说。
但是多数人都明白，即便把这家伙扔上刀山，推下火海，最后他说的也还是这句话。
“我们御捕司，有几十种酷刑，种种都能撬开石人的嘴，不过我估计对你都没用，因为你的嘴巴虽然不及石人坚硬，但你的那颗心，已经不是铁石心肠所能形容的。”
司徒折膺慢悠悠转了一圈，对着熊恩豪这样评价。
“难得你这么看得起我，所以我这一戟之伤，受的也不算冤枉。”熊恩豪苦笑。
“不是我看得起你，是你自己太了不起。”司徒折膺昂着头，手指弯动，似在计数：
“如果我记得没错，在做杀手期间，你一共夺走了三百六十七条人命，加入全丕派之后，你又夺走了一百一十四条人命，对吧？在你这种人面前，天底下的酷刑就像玩游戏一样轻松有趣，是么？”
“难为你了，比我自己记得还清楚。”熊恩豪脸上，闪过冷厉残忍之色：
“我确实算得上杀人如麻，今晚如果你们给我个痛快，我绝无半句怨言！不过我带来的那个小孩，请你们留他一命。”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司徒折膺看着那无耳少年。
无耳少年无声对视，目光里没有仇恨，没有愤怒，但有股莫名的阴森邪气，令司徒折膺这样的人物，都感到浑身不自在。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目光，是野兽，未着人性的野兽。
少年仍是不说话。
他的目光就已经代表了回答。
“他叫熊百杀，可以算是我收养的义子。”熊恩豪替少年回答。
他希望少年能活命，如果御捕大人的问题无人回答，那他的希望就很可能会落空。
不过很显然，司徒折膺对无耳少年没有太大兴趣，得到回答之后，便沉吟不语。
今晚的审问过程，会比较漫长，此处英雄豪杰，济济一堂，不必由他一问到底。
“百杀两字，是什么意思？”雷醒我往前走了两步。
与司徒折膺相反，他仍旧对那无耳少年感兴趣。
“百杀这个名字，是他六岁那一年，也就是我收养他那年替他起的，是希望将来他成为杀手之后，能够杀死一百个目标。”熊恩豪答道，“当然，这只是最低标准。”
雷醒我：“最高的标准呢？”
“九百九十九个。”熊恩豪大声回答，带着几分自豪
“现在他已经是一个杀手了？”雷醒我又问。
“早就是了。”熊恩豪露出一丝诡笑。
雷醒我：“此前如果我晚到一步，盛大小姐就会殒命在他剑下，那么盛大小姐将是他第几个得手的目标？”
“刚好是第三十个。”熊恩豪带着自豪，露出诡笑，
人群骚动，满厅哗然。
“熊恩豪，你还算是个人么？”峤城大侠王擒彪忍无可忍，铜棍重重一顿，地上的青石板片片碎裂，“你自己杀人成魔，也就罢了，还要将这孩子引入歧途，步你后尘？！”
无数道利剑般的目光，射向熊恩豪。
王擒彪几乎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上苍施仁万物，垂慈万方，不该生此妖孽啊……”盛凉蓑悲天悯人，两眼无神。
他虽是豁达长者，但今晚孙女差点丧命，行凶之人又凶顽至此，心中难免忧愤。
“像你这样的孽种祸根，上苍虽然施仁万物，垂慈万方，也肯定饶你不过！”斜峰梅姥指着熊恩豪，拍桌怒斥。
哈哈哈哈哈哈……
熊恩豪仰天大笑。
他的笑声既无开心，也无伤心，只有麻木和宣泄。
“上苍仁慈？！”他突然声色俱厉，“百杀，你来告诉他们，上苍对你够不够仁慈？”
孤独野兽般的熊百杀，以敌意和桀骜面对所有人，唯独对熊恩豪俯首帖耳。
他用两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张开嘴巴，露出里面的舌头——
他的两只耳朵被削去，众人早就看清楚，没想到他嘴里的舌头，也已被割掉。
人群中，顿时叹息起伏。
失去耳朵，虽然相貌难看，但尚能接受。
而没了舌头，无法言语，就差不多是毁了人生。
尽管这少年已沦为邪恶杀手，但人们内心的善良，还是愿意给予他同情和惋惜。
“他的残疾，莫非是上苍造成的？”雷醒我笑容古怪，不自觉地摸摸眼罩，“他的耳朵和舌头，莫非是上苍割去的？”
“当然不是，上苍哪有那么空闲和无聊。”熊恩豪也笑了，“雷少侠那只独目，似乎可以看穿万事，也许你知道是谁割了他的耳朵和舌头。”
“唔……”雷醒我笑容消失，古怪依旧，“总不会是他自己吧？”
“没错，就是他自己！”熊恩豪大声说道，“你果然一猜就中，那你继续猜，为什么一个几岁的小男孩，会割掉自己的耳朵和舌头？”
“为什么？”雷醒我眼神凝重，已经不想去猜。
“因为他太饿了。”熊恩豪淡淡地说，“虽然他当时才六岁大，但你要是送他一头牛，他也吃得下。”
整个大厅，静谧已极，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熊恩豪继续讲述：
“江湖仇杀，让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然后他就被全世界抛弃，四处流浪。”
“那一晚大约也和今晚差不多，天寒地冻，凄风惨雨。饿了几天之后，他好不容易捡来的一点食物，也被同伴抢去，其中包括一条野狗。”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这小子当时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耳朵和舌头反正没什么用，又易割取，可能味道也还不错，所以就……唉，我小时候也像他这么挨饿过，但从来没想过要吃自己的肉——即便想到了，恐怕也忍受不了那份疼痛。”
“我听说在悲惨乱世，在大灾之年，会有人吃人的现象，但像他这样的年纪就割肉自食的，恐怕万中无一。”
“因此我只能说，他是一个天才，一个做杀手的天才，而且他将来的成就，一定远远在我之上——我就是我收他为义子，并取名百杀的唯一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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