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654/509135654/509135676/2020042710580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剑神问:“你想死?”
韩兴良点头:“想死。”
“想死你还这么多话?”
“正因为死到临头,我才说这么多。”
“我又没说要杀你,你为何还在这等死?”
“你为何不杀我?莫非你看我模样老实,像个正经人?”
“今天我原本就只打算杀掉金尾蜂、花腰蜂,不管你是怎样的人,都与我无关。”
“你要除掉百花七蜂,是因为你认为他们与你妻子的死有关,对么?”
“没错。”
“既然这样,你就非杀我不可。”
“为何?”
“因为我是即将超越百花七蜂的采花淫贼,你今天不杀我,将来就不知会有多少良家女子,毁在我手里。”
“放你娘的狗屁!”剑神终于怒了,“我刚才就说过,像什么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这种破事,再也不会跟我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你是聋了还是傻了,还拿这破事来恶心我?”
“我不聋也不傻,我还挺机灵,你刚刚提醒了我——假如你今天不杀我,我就天天追着你说这些破事,恶心死你!”
剑神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像根木桩子一样的人。
这条江湖路他一路杀来,周围的人桩子黑麻麻倒一片,黑压压又倒一片……自己送死的人他不是没见过,但真没见过送得这样诚心诚意的。
“看来我只有成全你了,否则我后半生根本没法过。”剑神说。
“算你识相,动手吧!”韩兴良虚砍两刀,挑衅的模样,极其欠揍。
剑神便不迟疑,一剑刺出。
此人并不该死,但该死与不该死在他这里,差别并非很大。
江湖上如此行事的,也不仅他剑神一人,而是一大群人。
这一剑,他以为足可摆脱麻烦。
他是当世剑神,对方是什么?
是对面碰到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江湖路人甲乙丙丁——
然而韩兴良单刀拆挡,将他一剑之中的三十六记变招尽数化解,之后全身而退,跃到上方的山道上。
咦?
吕啸颠惊疑一声。
“吕剑神,如果你今天杀不了我,以后就不知会有多少无辜少女要被我糟蹋,若是你将来有女儿,也一样逃不掉!”
韩兴良板着面孔,肆意挑衅。
吕啸颠杀机一炽,跃起便追。
对方已提前转身,腿脚上像安了弹簧,在林间山地兔起鹘落,身法之迅疾,之飘忽,像长风飞扬之中一片树叶,洒脱自如。
吕啸颠内心一动,暗觉有异,然而人一旦头脑发热,被怒意驱使,被情绪左右,就难再回头……
扑通!
前面的人影突然陷落,就此消失。
吕啸颠身形一顿,戒备着,查看周边情况。
这里地势稍平,竹林生长更密,地上竹叶层也更厚。
如果要伏击敌人,此处无疑是个合适地点。
一念及此,吕啸颠顿觉全身一冷,汗毛竖立。
无形杀机,透彻心骨——
喀嚓嚓,铁链勾缠。
哗啦啦,竹竿摇晃。
在头顶,无数条细长铁链飞出,纵横交错,片刻间织成一张密网。
密网以下,光线更幽暗,杀机更凛冽。
呜呜呜——
一条条手指粗细的绳索,像刚才的铁链一样,从四面八方飞来。
不同的是,绳索不是为了半空结网,而是直奔剑神。
绳头上的飞镖,若论其锋芒之锐利、掷击之劲道,穿透山石也是轻易得很。
吕啸颠挥动竹剑,碧芒如雨,斩落八方!
绳索被断,余下部分带着飞镖一弹一卷,瞬间改变方向,形成后续攻击,而且更加难以预判和应对。
若不斩断,无数绳索纠结缠绕,终将再次形成密网,将吕啸颠困在中央。
“弃卒!弃卒!是你们么,弃卒——”吕啸颠大叫。
他嘴里的弃卒,是全丕派的一个杀手组织,隶属于冠武堂,也由冠武堂的精英分子所组成。
弃卒是这个组织的名字,也是其中每个成员的名字。
因为一旦进入这个组织,真实姓名就几乎不再有用。
这个组织及其成员的性质、作风,就像它们的名字一样——
过界之卒,已弃所有,一息尚存,斩帅不休!
因此弃卒一族,是暗杀队,也是敢死队。
这样一支精锐,向来都是由冠武堂主亲任其首领。
首领全权负责其人员的遴选,队伍的训练,以及每次行动的发起、指挥。
遇到重大任务,堂主还会直接参与。
暗杀吕啸颠,暗杀身为当世剑神、前任冠武堂主的吕啸颠,算不算一项重大任务?
现任冠武堂主熊恩豪,有没有亲自带队前来?
一道尖锐之声响起,像有人吹奏竹叶。
镖索攻势,瞬间静止。
吕啸颠一旦停下动作,才发觉周身有汗。
弃卒的伏击、截杀,从来都是江湖顶级,与他的剑神级别相配。
他离开弃卒之后,继任的熊恩豪不仅令这支精锐保持水准,似乎还有更上一层的趋势。
毕竟,熊恩豪本身就曾是一名顶尖杀手,这一点,他吕啸颠又有所不及。
此时,经他一声喊叫,伏击骤停,让他赢得片刻喘息之机。
这是弃卒对他这位前首领的一份旧情,还是现任首领对他的一点尊敬?
但不管怎样,今天他即将迎来一场最大的挑战,也是最大的危机。
他知道,一旦攻击重新发起,那么这片竹林将无处不藏致命杀机。
竹叶下面,可能有陷阱,有套索,有钩镰枪……
地面以上,除了刚才的长绳飞镖,还可能有射来的毒箭,喷来的毒水,以及擅长就地取材的弃卒们,砍下竹子做成方形竹排,在上面钉满竹尖,从四面八方,排山倒海一般同时砸来……
甚至,即便是这些看起来青翠喜人的棵棵修竹,一旦你想把它们斩断,以利于自己施展手脚,那么竹筒里就极可能爆射毒针,喷出毒烟……
这些,都是他吕啸颠所熟知的招数,而弃卒更换首领之后,又新创了哪些更为可怕和致命的杀着,就完全是个未知数。
弃卒一出,神寂鬼哭。
总之,在他担任首领并亲自坐镇指挥的情况下,弃卒的猎杀行动,只有一次失败。
唯一的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而从他们掌心逃脱的那个暗杀目标,简直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
一想到他,吕啸颠脑中立即浮现出那个横刀少年的影子,他魔瞳般的独眼,以及后颈上那个象征着万魔之魔的图案……
喀嗒,细微如松鼠落地的一声响动,将他从轻微的失神中唤醒。
那柄竹剑,脱手飞出。
一道碧芒,没入薄雾。
远处,寒锋乍现,闪耀成团。
吕啸颠知道,他的竹剑已被对方的宝剑铰成屑末。
他是剑神,但非真神。
剑神,可以摘花伤人,飞叶夺命,但不能点石成金。
他手里的竹剑,再厉害也还是一根竹片。
这是天生物性,作为凡人的他,是改变不了的。
一旦对手之能,与他同处一层,那么当竹剑遇到宝剑,下场就只能是粉身碎骨。
换句话说,即将到来的对手,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对手。
然而片刻过去,那人却并未现身,更不逼近。
“你为何不过来,与我一战?”到底还是剑神按捺不住,先开了口。
“我,我在,在等,等……”对手的声音,竟是颤抖不止,“等等等,在等……”
仿佛他已经害怕到极点,随时要崩溃。
仿佛他已经极力在控制,随时要发狂。
吕啸颠笑了一下,无声。
而且这笑容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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