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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聚散离别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137/469572137/469572159/20180816223214/"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春寒乍暖,春天的温暖在冰冷的寒夜全部消散,弥漫着药气的卧房内冷如冰窖,火盆里的炭火早已熄灭,程老像一只孱弱的病虎死气沉沉地躺在床榻上,吊着一口长气,他睡得很沉,梦境里仿佛有刀山火海,经受炼狱的他皱起了眉头,满脸愁容。

    程熙英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心寒,他阴柔的脸颊上透出了沉重的悲伤。

    他没有着急离去,而是稳稳地坐在床榻前,百感交集地看着父亲。

    曾几何时,父亲一直是他最在世上最崇拜的人,他自幼在父亲的庇护成大。

    是父亲教会了他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写字,第一次打枪。

    父亲用他粗粝的大手牵着他的小手走遍了盛京驿的大街小巷,他要让他记住,他生在怎样的一块热土上。

    父亲带着他站在盛京驿的城墙上,告诉他程家的野心,程家的未来,还有父亲的期望,他肩上的重任。

    他在父亲的精心培育下长大,由顽劣的孩童成为了人人称赞的少年,父亲给了他一切想要的东西,他却没有得到父亲想要的东西。

    “父亲!”他轻声地呼喊着,干涸的唇里隐着咸涩的泪。

    一阵莫名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到他的四肢,连指尖儿疼得穿透了心。

    他颤抖地伸出手臂,为父亲拉过被角。他又忍着疼痛,在火盆里加了木炭,在烧了厚厚一摞的药方之后,终于点燃了炭火,他的手心和眉毛都沾着黑色的灰烬。

    火盆的炭火越烧越旺,卧房内的温度开始上升,望着窗外泛白的天际,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车声,他知道,自己要走了。

    在来的时候,他紧握着瓷瓶,一心想着宝藏的秘密,还没有感觉到对家的不舍。

    可是,回到昔日的家,看到可敬的父亲,站在父亲的床榻前,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家。

    他在外面硬撑着心中的执念,回到家的那一刻,执念变得那般的脆弱,他真想放弃一切,放弃仇恨,留在家里,留下床榻前照顾父亲。

    可是,从他和父亲步步筹谋慕容军,开始计划程家军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资格再过普通人的日子了。

    谁让他生在程家,谁让他离权利只有一步之遥呢?这是他们父子两代人的恩怨和筹谋啊。

    当年,慕容老帅的父亲突然间在北山死亡,军医秘不发丧,暗中将尸体拉回了慕容府。

    慕容老帅当时不过是二十几岁,被临危受命,执掌了慕容军的帅印,父亲与慕容帅令失之交臂。

    要知道当时父亲比老帅年长,在军中威信极高,连治军的能力也比老帅高出很多。

    老帅唯一的手段就是拉拢,他洒下重金拉拢了一批人,当中就有桂家,也就是桂翔敏的父亲。为了让桂家听话,父亲亲自出面,结束了桂伯父的性命,从此,桂家只留下年少的桂翔敏,桂家在慕容军中的权利大半落在父亲的手里。

    父亲原以为只要联合军营的势力就可以彻底地掀翻老帅时,老帅主动露出了底牌,他有一枚神秘的樱花戒指,他还控制一股神秘的力量。

    就是神秘人!

    神秘人的出现,令父亲措手不及,父亲败在了强强联手的阴谋中,他这才知道,神秘人和慕容帅之间上百年的联盟。

    不甘心的父亲千方百计地想找到神秘人,想与之达成新的联盟。奈何老帅的手段更为高超,总是父亲在接近真相时,几乎快要成功时,将底牌抽走,让父亲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失败,让父亲从高处重重地摔下来,摔过几次,父亲元气大伤,程家的势力也皆受损,更重要的是,老帅让神秘人看到了父亲的软弱。这世上谁会和弱者联手,放弃强手呢?

    父亲彻底失去了神秘人的信任。

    在父亲蛰伏府中,养病时,老帅还善于利用兄弟之间的感情劝慰父亲。多年来,连他也发觉,父亲看老帅的眼神里似乎透着浓浓的情意。

    他不敢乱想,更不敢乱猜。

    以至于,多少次,父亲的大好机会都葬送在所谓的兄弟情意中。

    直到他的成长。他从顽童长成了英气焕发的少年,盛京驿里最聪慧的少年。

    老帅一生未娶,膝下无子。

    父亲将心思动在他的身上,老帅对他更是赞不绝口。

    可是,后来,他和父亲却发现,这都是老帅的计谋,他们在安抚程家的同时,还在暗中寻找慕容飞白,那个传说中的私生子。

    他彻底地愤怒了,他和父亲商议要和老帅亮出底牌。

    父亲不同意,也不反对,他在犹豫。为了不让他犹豫,他做出了详尽的计划,他要在一艘游轮上结束着一切的争端。

    他劝说父亲,游轮远离盛京驿,谁也不会发觉他的行径,父亲同意了。

    但是,正是因为他的决定,让他彻底地败了,他漏算了一张牌,他没想到的是慕容飞白也在那艘游轮上。

    之后,他理由应当地夺走了他的一切,他却成了暗处的影子。

    程家的风光不在,年迈的父亲也只能痛苦和悲愤中苟且地活着,程家成了慕容军里的笑话。

    “我一定会夺回失去的一切。”他在父亲的床榻前,许下重诺。

    他拍着微痛的胸口,那里是父亲交给他沉甸甸的银票。

    “父亲。”他赤红的眼底泛起了氤氲和不舍。

    忽然,外面传来了簌簌的脚步上,他心惊不好,急忙躲在了书房的角落。

    借着门缝,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端坐热汤的程岚若。

    程岚若进来,看着暖暖的火盆,美艳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她急忙屏退了身边的下人,关上了门窗。

    “哥哥……”她压低了声音。

    程熙英从书房的暗处走出来,程岚若激动地扑倒他的怀里:“哥哥,原来你真的活着。”

    “岚若。”他轻轻拂过她的黑发,眼里闪过丝丝疼爱,他只有这一个妹妹,因为家里都是男人,娘亲过世得早,她很早就被父亲送到了奉天城里的女校。

    在他和父亲在慕容军中营造自己的势力,与慕容老帅夺权时,他有三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她,也就是这三年,她从不懂事的幼女成为了人见人爱的少女。

    她是那么天真,那么单纯。只可惜,他不能在身边照顾她。

    “岚若,你辛苦了。”作为哥哥,没有做到应尽的责任,反倒让父亲和妹妹为他担心,他充满了内疚。

    “哥哥!”程岚若紧紧拉着程熙英的衣袖,“哥哥,真的太好了,你还活着!”

    “我去求飞白哥哥,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和父亲。”她情绪激动地哭泣。

    “傻妹妹,我和慕容飞白注定是生死对手,我们只能活一个,他怎么会放过我。”程熙英张开黑漆漆的手掌,“哥哥的手上有太多人的性命,哥哥必须要争到底,这条路也要走到底。”

    “不,不……”程岚若的心里心乱如麻,她既不想哥哥受到伤害,又不愿慕容飞白受伤,一个是她最爱的哥哥,一个是她最爱的男人,她不知道如何抉择,她的心被撕成了碎片,凌乱地在风中飞舞。

    “乖,我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在家里安心照顾父亲,用不了多久,我会打败慕容飞白,光明正大地回家。”程熙英做好了准备,他要和慕容飞白一决高下。

    程岚若默默地点头,哭泣不停。床榻上的程老似乎也听到了她的哭声,布满皱纹的眼角泛着湿润的泪花。

    外面的天越来越亮,程熙英安慰程岚若几句之后,决然地离去。

    程岚若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停止了哭泣。

    一缕缕清晨的阳光驱散着浓重的黑暗,冷清的程家却依然沉浸在阴气沉沉之下。

    马上封侯的石刻,布局巧妙的园子,门口是石兽,都裹着寒意,失去了原来的颜色。

    程熙英熟练地穿过回廊,绕开守园的士兵,走到了亭子的密道,离去。

    亭子两旁的回廊形状正是象征着权利的北斗七星,两对平行的北斗七星蕴藏着昔日主人的雄心和杀气。

    远远望去,那两个北斗七星的形状更像是两把锋利的匕首,狠绝地插在程家的心窝上。

    有人在负隅顽抗,非要拼个鱼死网破,有人却是春意盎然,难得的休闲。

    慕容府内,接连几日相安无事,慕容飞白和富奕诺的关系若远若近,就好像忽热忽冷的三月,晌午温暖和煦,清晨和夜晚的寒气依在,两人谁也不在提及往事。

    盛京驿的街头也是人头攒动,恢复着往日的喧嚣。

    河岸两旁的柳树吐出了嫩芽,正是桃花烂漫荼蘼时。满树的桃花透着粉红,是少女最爱的颜色。

    程岚若辛辛苦苦地在慕容府和程府之间来回奔波,好在程老的病拖过了冬天,她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在慕容飞白一再的坚持下,她也不再犹豫,请了约翰神父来给父亲诊病。

    约翰神父为程老注射了洋人的西药,程老虽然没有苏醒,气色却好了很多。

    桂像敏也借着缘由,和程岚若走得很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微妙而暧昧,桂翔敏几次想对慕容飞白解释都被拒绝。

    平静的背后是不留痕迹的暗涌,慕容飞白敏锐地嗅出了潜在的危险,他开始了新一轮的布局。

    这次的局里有她,有她,还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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