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一张张嘴巴,张开闭合之间说的各种话,都已经进不去祁隆虎的脑子里了。
他只觉的自己整个人嗡嗡的,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大脑充血一样看着上面明黄色的帘子。这些人,平时嘴上全是仁义道德,现如今却是十足的小人嘴脸,他们都成了右相的狗,竟然连自己的亲弟弟也变了。
那些在老夫人面前许下的承诺,不仅成为了一纸空谈,也是用来麻痹他的违心话,现在一门心思要他死的,才是他纵容了多年的弟弟。
再没什么希望了,心如死灰的的祁隆虎看向上面,现在他只想知道圣上的意思。
“大将军,你就没什么想为自己辩白的吗?”终于,圣上低沉的声音压过了在场的还有人,这些嗡嗡嗡的大臣们终于可以闭上嘴了。
“臣,清者自清,没什么可说的。”他单膝跪地,用最真诚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君王。
“祁爱卿啊,其实朕也丝毫的不想怀疑你,可是昨夜朕留宿在祺嫔的宫殿中,就像问问她对你有什么想法。”一双皮肤松弛的大手从明黄色的帘子中伸了出来,“可是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祺嫔,你的亲妹妹,竟然详细诉说了你的十八条罪状。你看看现在,你的亲妹咩亲弟弟还有曾经的下属,都站出来指出你的过错来,都这样了,爱卿还不觉的自己有错吗?”
“臣,无错。”大将军坚毅的面孔仿佛化作了一道青铜雕像,沉着决绝,不带一丝感情。
“爱卿,错不错的不是你张嘴就说出来的。”圣上似乎被他气着了,连连拍着龙椅,“既然你这么一个傲慢的态度,就暂时休息几天,在府中好好悔过吧,严松,琛王,大将军的所有弹劾,你们都要给我好好仔细的查清楚,绝不能放过一处。”
“是。”二人站出来齐齐回应。
看着满朝文武同情的目光,看着皇上厌弃的态度,祁隆虎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塞北打仗的日子,因为情报出错,他带着一个小队的人困在大雪地里,他们靠着雪水和自己求生的意志活了下来,这种死里逃生的遭遇有无数次,然而不管哪一次,都不如自己人背后捅刀子让他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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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祁隆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中并不见任何人。
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三皇子带来的兵马,他们土匪一样,不由分说的就把大房抄了家,说是要调查祁将军里通卖国的证据,就连祁蝶卿的小铺子也被查封了,理由是非法经营,那些箱子里名贵的药材,也被人全都搬走了,说是要配合调查。
好在祁蝶卿早有准备,她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提前藏了起来,并不在府中存放。
苏绾值钱的东西,昨晚为了她也收拾了起来,暂时放到了银姨娘那里存着,她们都悄悄的不敢声张。
凡事的必经是大老爷,二老爷却是检举有功的功臣,自然不会受到查处,老妇人听说自己的两个人儿子打了起来,当场就气吐血了,赶紧关上佛堂的大门,再也不见任何人,其实就是躲麻烦。
看到自己的婆婆一句话都不斥责二房,苏绾看算看清了这些人的面目,从此不再心存幻想。
查抄的官兵如此肆无忌惮,偏偏还有不识好歹的人要来上门挑衅。
白樱凝和祁苍兰穿金戴银,一身最新的水花色淡蓝绮罗衫,身上环佩叮当,浑身香气,看起来气色也好了很多,不像前些日子病恹恹加上疯疯癫癫的,颇有一点高门贵妇的意思了。
看着她们款款而至,苏绾厌弃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回房去。
对着一屋子想动又不敢动的下人,还有马上就要离开的苏绾,白樱凝立刻冷嘲热讽的嘲笑道:“哟,苏姐姐这是着急去哪啊?怎么这么着急呢,现在不回房,是怕自己再没机会回房了吗?也是,这么大的宅子,给你们住着也不舒坦,只有天牢牢房,才最适合你们一家子去居住。”
苏绾嘴笨,遇到这等上门来找事的疯狗,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祁蝶卿却是嗤笑一声:“二婶在说什么胡话呢?怎么就天牢了,别说爹爹的案情尚且不明朗,殿下还没有判决,就算真有个不对劲,凭借爹爹的功勋,他最多也是在自家圈禁,万万不可能进天牢的。二婶巴拉巴拉说这么多,难道是想表示你比圣上还懂,比在场各位大人还懂?”
看着周围士兵不善的眼神,白樱凝冷哼一声:“祁蝶卿,用不着你在这里伶牙俐齿的,等回头你们全家都成了阶下囚的时候,有你求人的时候。”
“就是,”祁苍兰立刻帮腔,“大姐姐现在还能张狂,那就是没吃过苦楚,当初我和娘亲那么苦苦哀求你,你却还是不肯帮妹妹,眼睁睁看着那些人逼死了她,现在这一切,就是你的报应。”
“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也终于到了你们大房落魄的时候了。”白樱凝咬牙奸笑,“看着你们娘俩落魄了,我这身子不用治就好了,简直浑身轻松啊。”
看着她们娘俩一唱一和,苏绾只觉得恶心,让祁蝶卿不要理会她们,早点和自己回屋里去。
“娘亲,稍等卿娘一会儿,卿娘还有最后一句话跟二婶和三妹说,说完就进去。”等到终于把苏绾哄走了,少女立刻换了一张面孔,连脸上最基本的笑容也没了,而是十足的嘲讽和轻蔑,她转过身,只对着这母女俩说老实话话,就让她们俩面面相觑,立刻慌神了。
夜色正浓,而九皇子的潜邸中,却依旧灯火通明。
“九哥,真的不行,你要知道你的身份是质子,质子就是放在别的国家,身份高贵一点的囚犯。”墨千秋脸色凝重的看着夜千里,“这几天,为了小师妹的事情你辗转联络了多少人,动用了多少关系和密探,这样很不好,她再好,就是一个女子,你不应该用自己大好去前程和未来去赌。”
然而对面的男人却一脸的坚决,鸦青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流淌下来,他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