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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768/509936768/509936790/20200509142102/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这扫叶楼本是致为清雅之所,只因方才一番恶斗,此时屋内血腥气味弥漫,端的令人嗅之欲呕。谢子云甫一上楼,顿即大吃一惊:马二先生早已不见踪影!

    谢子云高叫了几声马庄主,更无一人回应。心知定是马二先生听到了令狐箫要他照料护理,是故悄然离去了,当下只好苦笑摇头。

    恰在此时,忽闻嘀溜溜嘀溜溜空中哨声不断,谢子云心头一凛:那哨声正是教中出了大事,召集本教长老速归黑木崖的信号。

    令狐箫出得庄来,虽已是子夜时分,泉州城却仍是万家灯火,街上人声噪杂。路过一酒店时,忽闻店内一人高声道:“今日夺去龙舌剑那小子,也不知是何来路,竟连谢堂主也对他俯首听命,当真有些古怪。”

    另一人道:“看他年纪轻轻,只十七、八岁模样,倒没听说日月教中有这样一号大人物。”

    令狐箫听他们谈论的正是自己,当下驻足倾听,但店内显然无一人知他来路,翻来复去只说古怪而已。

    正欲离去,忽闻身旁有一女子惊咦了一声,定定看着他。令狐箫大觉诧异,看那女子时,但见她眸若点漆,双足**,约摸三十来岁,浑身透出一种成熟风韵,打扮与泉州人大不相同,此时看定自己,似是呆了一般。

    令狐箫奇道:“这位姐姐……”

    未等他一句话说完,那女子早道:“你……你可是复姓令狐?”

    令狐箫奇心更甚,道:“姐姐怎知我……我?”他虽未直接承认自己姓氏,但如此问,与直接承认便浑无二致了。

    便听那女子咯咯笑道:“什么姐姐不姐姐,你该叫我……叫我‘蓝姨’才对!”

    令狐箫一愣:什么“兰乙”?尚未反应过来,那女子早跃过来,拉住令狐箫双手,惊喜之色溢于言表,高声道:“你爹爹和你娘都回来了么?快带我去见他们。”

    令狐箫惑然道:“这个——”

    那女子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十七年来,你就没从爹娘那儿听到过我蓝凤凰之名么?哼!你爹爹当真没有一丁点良心,人家天天思挂着他,他却连我的名字也不提一次。好好好!你快带我去见你爹爹,我倒要问问令狐冲他讲不讲理。”

    令狐箫不禁哑然,隐居箫琴岛时,母亲有一次曾以他们离开中原时,蓝凤凰想强留令狐冲一夜来打趣爹爹。似爹爹那种疏狂洒脱之人,当时也神色忸怩。“小邪貂”令狐琴缠着爹爹要问个明白,爹爹却只吱吱唔唔,大为尴尬,只顾左右而言他。后虽零零星星从母亲那儿听到些蓝凤凰其人其事,却也只觉好笑而已。只是十七年前蓝凤凰已年近三十,十七年后还依然……随即恍然大悟:蓝凤凰身为云南五毒教教主,善于使毒之人,自然也深谙驻颜之术了。当下笑道:“爹爹和娘仍居海外,只是十数年来,家父时常提起蓝阿姨之名,实令小侄好生景仰。”

    蓝凤凰怅然道:“他们没和你一起回来?”随即面色一喜,又道:“令狐冲当真时常提起我么?”

    令狐箫听她直呼爹爹之名,心下略有一丝不快,转念又想她本是南夷,向来便是这般禀性,心头顿即释然,道:“不仅家父,家母也常提起蓝阿姨之名…”

    蓝凤凰急忙道:“圣姑定然是骂我蓝凤凰想抢冲弟了!

    唉,我也不敢当真与圣姑抢冲弟,只是听说他们要隐居海外二十年,我才不顾……不顾……好在桃谷六仙办事不力,终未如我所愿。”言下既有几分欣慰,却也有几分惆怅。

    令狐箫大觉尴尬,连忙岔开话题,道:“蓝姨此翻到泉州,却是——?”

    蓝凤凰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出来看看昔年故友而已。对啦对啦,今天是我们苗家的‘芦笙节’,你爹爹早年的很多老朋友,都在我船上呢,咱们一块儿去,不把他们高兴死了才怪呢!哈哈,谢子云没请到,却请到了令狐冲的儿子,当真是意外之喜!”

    令狐箫心道,此番到中原来,也没什么大事,能结识爹爹昔年故友,倒也是美事一桩,当下道:“不知蓝姨的船上有哪些前辈?”

    蓝凤凰道:“计无施,老头子,祖千秋……嗨,少时你一见便知了。走吧,莫让他们等急了。”

    二人一道出得城来,径投海滩,遥遥便听到欢快的芦笙之声自一艘大船上传来,走近之后,方看清那艘船的青帆上绘着一只白色的纤纤秀足。令狐箫看看蓝凤凰的赤足,心头微觉诧异。

    进得船舱,令狐箫大吃一惊,但见一群几乎全裸的苗女,正依着芦笙的旋律翩翩起舞,虽有老老少少数十男人围观,她们却毫无忸怩之色。令狐箫只觉得面热心跳,扭头去看围观之人,却见人人眼睛睁的老大,似是醉的一般。

    蓝凤凰附在令狐箫耳边悄声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令狐箫正依着在箫琴岛上父母对昔日中原武林故人的描述,细细辨认场中诸人。老头子、祖千秋、计无施等人皆长相与众不同,而司马大日间令狐箫已然见过,是以只一眼,便让他给辨认出来了。听得蓝凤凰问话,当下嘎喝道:

    “小侄叫令狐……令狐琴”。

    蓝凤凰笑道:“好秀气的名字,倒似女子一般。昔年圣姑奏琴神技天下无双,这名字大约是圣姑给你取的吧?”

    她这一笑,众苗女见教主归来,早停乐罢舞,静候教主示下。群豪微觉诧异,转头看船舱门口,见蓝凤凰正与一翩翩佳公子极是亲热地站在一起。计无施当下笑道:“蓝教主说去请谢堂主,却从哪儿带了这一俊俏公子……咦?!”呆呆看着令狐箫,竟是瞠目结舌。

    蓝凤凰略略笑道:“谢子云说黑木崖上有大事发生,急召本教长老回去,是以不能前来助兴。但你们看我给你们带谁来了!”

    有人失声道:“令狐……冲?!”

    也有人道:“令狐大侠?!”

    蓝凤凰连连道:“不对不对,是令狐冲与圣姑的儿子叫令狐琴。”

    令狐箫连忙拱手作礼,道:“晚辈令狐琴,见过各位前辈,代家父家母问各位前辈好。”

    众人俱是大喜过望,老头子等人早一拥而上,围住令狐箫,乱糟糟地道——“令狐兄弟好么?”“圣姑眼下也在泉州么?”“令狐大侠昔年对老夫有救命之恩,今日得见恩公之后人,当真是…”。有人却在大声争辩令狐箫到底长得更象令狐大侠,还是象圣姑多些。

    直嚷了小半盏茶时分,令狐箫才总算一一说清原委。便听计无施道:“令狐大侠与圣姑昔年对咱们均有莫大恩德,此番令狐少君初入中原武林,咱们却须……”

    老头子道:“这何用你夜猫子说,咱们一体听从令狐公子号令行事就是了。”

    令狐箫连忙道:“晚辈后学末进,愧不敢当。”

    祖千秋道:“令狐公子英华勃发,后学倒是后学,末进却不见得,依我看哪,令狐公子已得了令狐大侠与圣姑真传....…”

    令狐箫连忙道:“祖前辈过奖了,晚辈只学得家父家母武学的一点儿皮毛,实在是……实在是差得远了。”

    蓝凤凰高声道:“你们这般说来说去,何时才有个完!”

    祖千秋笑道:“正是,今日是蓝教主你们苗家的芦笙节,更兼咱们得见故人之子,正是双喜临门,咱们来它个一醉方休,其余的事,明日再说不迟!”

    众人轰然道好。早有苗女又捧上数十桶酒来。蓝凤凰一挥手,芦笙重又响起。群豪纷纷来与令狐箫敬酒叙话,提起昔年往事,无不对令狐冲与圣姑赞不绝口,恭敬有加。

    令狐箫边与众人应酬边暗付道:他们对我如此礼敬,那是因爹爹和娘之故,绝非我令狐箫有这般大的面子。明日若群豪真的跟随左右,我令狐箫岂不成了狐假虎威之辈,那却是无趣之极了。说不得,无礼便无礼,令狐箫今夜可是要不辞而别,只凭只身单剑,闯荡江湖,复展爹爹当年雄风了。当下只小口喝酒,虚应故事而已。

    不到两个时辰,群豪皆已烂醉,由众苗女扶去息歇。令狐箫觑了个空,偷偷溜下船,径自离去。次日群豪醒来,到处寻找令狐箫,几乎将泉州城翻了个遍,也是毫无踪影,心下皆颇觉怅然。而此时令狐箫早到百里之外的惠安城了。

    寻了一清雅客栈,令狐箫停歇打尖,正自斟独饮之时,忽听邻桌有人击节而歌:“我忘在寥阔,畴昔梦登天。摩挲素月,人世俯仰已千年。有客验鸾并凤,云遇青山、赤壁,相约上高寒。酌酒援北斗,我亦虱其间……”却是辛幼安“用东坡韵书太白、东坡事答赵昌夫”之一曲“水调歌头。”

    令狐箫一愣,不知此人此时吟颂此曲何意,转头看时,但见一年约二十的紫衫少年也正自独饮小酌,手中把玩着一朵淡黄菊花,正是日前在扫叶山庄比剑擂上出手辛辣,后被长鲸岛岛主司马大一拳击伤而走的余姓少年。

    那余姓少年见令狐箫转头看他,当下微微一笑,道:“兄台若有雅兴,不妨移坐过来一叙。”

    令狐箫暗忖道:这少年虽出手辛辣武功却实有过人之处,倒可结识结识,当下道:“既蒙兄台不弃,小可深觉荣宠。”

    那余姓少年替令狐箫斟满杯,道:“贱姓余,单名一个信字,忝为青城派掌门,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令狐箫道:“原来是余观主,小弟复姓令狐,单名一个琴字。”

    余信似是丝毫也不以为奇,只淡淡道:“好俊雅的名字。”

    令狐箫面上一红,他冒充妹妹之名,本是误杀钟镇后一时兴起,欲坑“小邪貂”一坑,怎料到自己堂堂男子,用这般一个女子之名甚是尴尬,此时听得余信说此名俊雅,令狐箫不由大窘。好在余信见他面一红,当即又道:“稼轩词情辞慷慨,豪放悲壮,让在下一介俗人吟出,当真是无味之极,倒扰了兄台清兴了。”

    令狐箫连忙道:“哪里哪里,兄台英华内蕴,豪气外溢,吟颂稼轩词,正是相得益彰。”

    当下二人谈诗论词,频频干杯,过不多时,令狐箫已有了七分醉意,横生与余信相见恨晚之感。

    余信道:“日前在泉州,在下一时不察,竟让司马大那老小子使诡计击伤小腹,此时内伤尚未痊愈,不敢再多喝了。令狐兄海量,请恕在下以茶当酒,敬兄台三杯。”

    令狐箫豪气大炽,道:“兄台敬酒,小弟怎敢不接。”言罢连饮三杯,自也增了几分醉意。

    余信道:“那龙舌剑嘛,只比一般宝剑锋利少许,恐怕也没什么蹊跷,在下并非志在必得,只不过想借机会会天下英雄而已……”

    令狐箫大着舌头道:“兄台此言差矣。”

    余信道:“在下听说那龙舌剑最终为一少年所得,这两日江湖上早传的沸沸扬扬,说那少年英俊儒雅,豪迈不羁,武功剑术却是精绝,以指代剑便剑破了马二先生一套“扫叶剑法’,如此少年英侠,可惜余某未能得识其面,当真是遗憾之至了。”

    令狐箫哈哈笑道:“余大哥太抬举小弟了。”

    余信惊道:“莫非令狐兄便是那—?”

    令狐箫“呛”地拔出龙舌剑,道:“小弟说余大哥言下有差,便是因为这柄剑了。”

    余信道:“这便是龙舌剑么?我看也没什么蹊跷之处嘛。”

    令狐箫一旋剑柄,剑尖之上“叮”地暴吐五寸“龙舌”,看着余信笑笑,反旋剑柄,“龙舌”又倏地悄然隐入剑刃之中,这才道:“余兄你看如何?”

    余信叹道:“果是剑中极品,难怪有诺大名声。令狐兄果然豪荡过人,将这般大的机密坦然相告。我余信能与令狐兄相识,端的是三生有幸!”

    令狐箫连忙道:“若蒙余大哥不弃,敢请折节下交,与小弟义结金兰如何?”

    余信大喜道:“余信久有此意,只怕唐突雅人,才……”

    令狐箫道:“什么雅不雅的,大哥休要再提了。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言罢“叶随”跪下,连叩了三个响头。

    余信连忙跪下还礼,二人哈哈大笑,相扶立起身来,各饮三杯,击掌盟誓。末了,令狐箫解下腰间龙舌剑,双手捧住,道:“余大哥,你我义结金兰,小弟别无它物,若大哥看得起小弟,便请收下此剑!”

    余信惶然道:“令狐兄弟言重了,如此重宝,大哥愧不敢收。”

    令狐箫愠怒道:“大哥果真是看不起小弟么?!”

    余信忙道:“重友轻物,令狐兄弟果是英雄本色,好,大哥收了便是。”

    言罢也解下佩剑,换了龙舌剑佩在腰间。又从怀中掏出一黑色小方盒,递给令狐箫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兄弟收纳。”

    令狐箫也不问盒内是何物事。当下接了揣入杯中,哈哈大笑道:“你我兄弟,又何必这般多礼。来来来,喝酒喝酒。”

    又过不到半个时辰,令狐箫已然烂醉如泥,余信看着醉伏于桌的令狐箫笑笑,要了一间上房,自扶他去息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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