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抬头，看着自己的伤口，淡淡道，“我没怨你。”
“今晚太晚了，你好好休息一日，去齐梁，一切有我安排，你若有想问的，明日再问！”苏落幽幽看着她。
叶予抬眸，良久才看他，却一瞬，就把眼神逃离开了，她不敢看他，不敢看得久了。
苏落说的，好像她要是问了，他都能说一样。
入夜，夜色渐深，叶予睡床上，苏落就在床边上坐着。
味道怪怪的……
叶予自然是睡不着，翻来覆去，都想着今日的事情。
她忽而就翻身坐起来，苏落听到响动，侧身眼底温然地看她，“你这些日都没睡好，何不好好睡一觉？”
叶予眼底倒映着苏落的眼神，“你就没什么好说的？”
苏落替她将被子掖好，“你尚且什么都没问，我有什么好说的？”
她想听什么苏落能不知道？
苏落看着叶予眼里，明显地透露着伤感，是因为流年的死，可她最终还是默言。
叶予良久怔了怔，打算起身。
“你去哪儿？”苏落看着她，温声问她。
“流年好歹照顾了我将近半月，她是替我挡的刀，她安葬了，我理应去看看她，也想去看看她！”叶予平淡说完，起身拿自己的外衣。
苏落起开让她，打算陪她一道去。
“外面天冷，你多穿点！”苏落嘴上说着，衣裳却已经到了叶予身上。
一路上，寒风刺骨，叶予走在前面，苏落与她隔的不远不近，就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路上默不作声，苏落只在后面，静静的注意着路途的安危。
“周边环境不太好，远的地方不一定比这里好，所以将流年安放在此处，就是本地！逢年过节，会有本地的村民来祭拜她。”苏落站在叶予身旁，轻轻道。
周边漆黑一片，只透着半明半暗的月光，掠过树叶的影子，筛下光芒透在新的黄土上。
叶予冷静的站着，半垂着头，苏落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越是往西，似乎天气相较于京城，是暖和了些，但却依旧寒风刺，此处处于昆城边境，阳城腹地，夜晚吹进来的风格外凶猛。
叶予的裙边，在风中肆虐的飞扬，她的衣角与苏落的衣角，相互勾连。
离开的路途中，叶予极度冷静。
忽而冰冷的手上传来一道温热，苏落紧握了她的手心，将她拉着。
叶予一张白皙的脸蛋，里面透着清冷，没有丝毫其他的反应。之前叶予只是猜测，觉得流年为了保护自己，才与王氏交涉，如今流年死了，苏落却不说一句解释。
苏落知道，在她眼里，什么事都不比活着重要，她当初前往北境，就是为了护他爹的平安，后来紧赶慢赶回京城，就是怕她的幼妹在府中受了王氏的害。
后来皇后娘娘病危，她恨不能日日住进宫里，去关心皇后娘娘的病情。
皇后娘娘生产幼子时，叶予在皇宫里周全了一切，生怕途中出了一星半点儿差错。
却没想到，她安排好了京城里里外外的一切，安安心心去往齐梁和亲的途中，会遇着王氏来刺杀她，赔上了关照她近半月的流年。
良久，叶予只道，“流年聪明伶俐，办事利落，虽与她相处的时日不多，但这些日子里，她待我，却算是尽心尽力，她是你找来的，她家中可还有父母兄弟，我想替她都打点好！”
山路里面，风大，吹得树枝嘎吱响，将本就所剩不多的几片落叶，干干净净吹落下来。
苏落沉了沉眼眸，看了叶予冷得极力控制颤抖，他想说什么，却只道了句，“你放心，人是我找来的，她家中的人，我自会打点好。”
在昆城歇了数日，叶予都未见苏落。
这日她醒来时，苏落在外面轻轻叩门，“叶予，你醒了吗？”
起床已经是午时了，苏落将饭菜，就直接布置在叶予所睡的客栈里的那间房里。
叶予昨日未吃东西，眼下见了桌上的酒，她默默拿了空碗，就直接倒了一碗，尝了一口。
虽然比不上凤梨酒的酣淳，却也清甜可口。
她道，“吃吧！我都饿了。”
席面上，苏落没吃两口，基本上一直都是在看叶予吃。
她实在是装不下去了，直接把脸别过去，筷子在碗里夹菜，偶尔吃口酒。
她想避开那道目光，可是却始终在她心间绕转，灼热回荡，勾起她的回忆。
苏落轻轻道，“叶予，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叶予原本为了故意缓解气氛，一边夹菜，此刻却顿了顿，喝了酒嗤笑道，“我怎能讨厌你？要讨厌你，讨厌你可也得有个理由不是？”
说完话的她，实在是笑不下去了，才抬起眼，眼神平视着苏落，“你不想与我说说什么？”
苏落，“你什么都没说，我又该说些什么？”
“行，那我说。”叶予放下了筷子，眼底平静的可怕。
她盯着苏落，一字一顿，“流年会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苏落眉宇平淡，看着叶予，淡淡道，“她若是这次不死，下次也会死。”
叶予眼底融了润湿，“没有人生来该死，苏落。”
她知道了答案，她一早就猜到了，只是她不甘心，她也不想相信。
苏落道，“那些都过去了，你冷静些！你平安无事，何至于再关心那些？”
叶予却冷冷道，“若是众人知道真相，齐梁还会答应吗？”
苏落眉眼深邃，“什么是真相。”
她摇着头，低低道，“我不想知道什么是真相。”她不想知道苏落竟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既然不想知道，那又何必问？”
叶予眸色里清浅，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因为你是苏落！”
听到这话的苏落，顿了顿冷不防看着她。
她却已经端了酒碗，一碗一碗地喝，看到苏落伸手夺她的酒碗时，她丝毫没有松手，却是冷冷看着他，“你什么事都要管，难道连我吃饭喝酒，你也要管吗？”
苏落轻轻使了力道，将叶予手里的酒碗夺去，“叶予，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