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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吏部尚书

    余枫颔首,“晚辈自不敢当,不过是为选拔人才略尽绵薄之力,只是时日一久,也觉争吵甚是没有必要,放榜之日将近,还是早些推个结果出来得好。”

    范老放下茶杯,还是打着圆场,“自然,安瑾初和宋凛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应是选谁都不吃亏。”

    余枫摇了摇头,直言不讳,“不同,状元作为考生表率,自有树立标杆之效用,眼下朝中缺少实干之才,若是推选安瑾初为状元,其他考生见之,只会争相模仿,倒是让其他如宋凛一般的考生失利。”

    范老但笑不语,似有所感叹,“余枫啊余枫,怎么还是这么直率呢,怎么,你深夜来见我,是来劝我的?我可是吏部出身,文官之首,平日只会舞文弄墨,你觉得真能劝下我来?”

    余枫不禁一笑,“范老,我想您是不用劝的,您心中想必早有裁决了。”

    范老不以为意,摇了摇头,“这从何说起。”

    “当年京城匆匆一别,范老所说之话,余枫一直铭记于心,余枫相信,范老心中自有丘壑。”

    当年会试过后,昔日少年天才跌落神坛,从议论纷纷,到无人问津,不过数月之差。

    秋风萧瑟,凄神寒骨。

    踏出京城,余枫却不想再回望一眼。

    一行人行至郊外,路旁设有亭子。

    却是当时的吏部尚书范老在烹茶。

    范老在朝中是出了名的中庸之派,平日里不涉党争,不惹是非,最爱四处云游,随身带着茶具。

    在郊外遇见,倒也说得过去。

    范老笑着将余枫及其父亲请坐下。

    余枫的父亲原先在吏部任职,眼下接连遭遇挫折,贬出京城,加之余枫考场失利,脸上愁云惨淡。

    作为余枫的父亲,自小也是余枫的开蒙之师,余枫的水平,他自是清楚,再如何,也不至于连殿试也进不去,只得了个同进士。

    范老不提这些事,只乐呵呵聊些别的。

    当时的范老也作为考官之一,自小看着余枫长大,也曾指点过他文章。

    那份所谓状元的文章,虽然笔迹是状元本人的。

    可余枫的考卷却不是。

    如今想来,是那位假状元拿了余枫的卷子誊抄过来的。

    当时范老如何不震惊,只暗暗压下心中疑惑,暗地里将两份考卷悄悄再看了几遍。

    一个人做文章,总会留下自己的些微习惯。

    循着往日的映像,在状元的考卷上观察,果然一一能对上。

    那夜,范老无奈将卷子放下。

    再往下,便是洛祁寒大力赞赏这文章,当之无愧的坐上了状元。

    范老笑着混迹在人群里,与人一道称赞这文章。

    眼睛却朝当时的主考官和意气风发的状元郎面上看了几眼。

    时隔十多年,余枫还未到京城,只道有个小官从宾县提了上来。

    当年的状元,主考官却都被雷厉风行的罚下了。

    接着,考场舞弊之案被翻出。

    朝野震惊,议论纷纷。

    范老不置一词,只静静听着。

    当年郊外一别,余枫父亲先离席。

    范老叫住了正要起身的余枫。

    手中端着一杯热茶,摇头轻轻吹着,烟雾蒸腾,范老垂眼,余枫无法看清范老的表情。

    却记住了那句话。

    “余枫,去做事吧,如你写的那般,如你所愿的那样去做事,总还有一线生机。”

    连话都像是云里雾里的,可余枫知道了。

    向范老郑重行了一礼,余枫回身,真正踏出了京城。

    时隔多年,两人再遇,心照不宣的装作不相识。

    可余枫总要说声多谢的。

    “范老,多谢。”

    范老拂了拂衣袖,但笑不语,“我又没做什么,歇我作甚。”

    余枫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他之所以相信范老的原因不止这一点。

    父亲在世时,他便听父亲说过。

    年轻时的范大人可不是这样一个只会和稀泥的吏部尚书。

    出身累世功勋世家,少年也曾嫉恶如仇,爱憎分明,奈何刚刚出仕,就碰了钉子。

    这钉子还是自家人协同出的,彼时范老的父亲还活着,看着忿忿不平的儿子,语气淡淡。

    “今日顾念你是自家人,尚只是使出两三分力来,你便招架不住了,若是旁人,不知你我是否还能如此安然的共处一室,不知这偌大府邸现今是不是人去楼空。”

    语气轻淡,却如千钧重一般压在范老肩上。

    他身上担负的从来便不是自己一人。

    后来,当时的少年一步步活成了今日的吏部尚书。

    年少绮梦,还未得以施展,便中道崩殂。

    余枫静静等着,不说话。

    范老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笑了笑,有些自嘲的成分,“行了行了,夜深了,也回去睡觉吧,还想吊吊你的胃口,没想到,到底长进了。”

    余枫如释重负,笑了笑,“不敢,晚辈在范老面前,始终如一。”

    翌日,改卷工作全部完成。

    兵部侍郎乐得要拉余枫和工部主司去喝酒。

    余枫推辞,“不了不了,侍郎玩得尽兴便好,下官家中还有事情。”

    兵部侍郎有些惋惜,但兴致依旧高涨,拉着工部主司去了。

    临走前不忘气了对面三人一趟。

    三部长官气得满脸通红,只憋出粗人两个字来。

    尤其是吏部主司气得最厉害,自家长官给自己拆台,赤裸裸的打他脸。

    收到拟上来的名单,多日以来,御书房的气压终于不那么低了,洛祁寒看着榜首那个名字,嘴角轻微一弯。

    宋凛还真是不负众望。

    再过了几天。

    百里青拉着宋凛去看榜,奈何宋凛一点不着急,慢条斯理。

    倒是百里青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百里玄恨铁不成钢,踹了百里青一脚。

    “榜就在那儿,又不会长脚,你急个什么劲。”

    百里青有些委屈,瘪瘪嘴,“我这不是好奇嘛,要是有个状元是我朋友,这脸上不也大大的沾光嘛。”

    宋凛终于打点完毕,笑了笑,“多谢白兄记挂。”

    三人徒步走去。

    一路上百里青叽叽喳喳。

    “听说榜前还会有人来看女婿,抢女婿,看到哪家考生考得好,长得也不错,便上去把人抢了走,野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