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知道费老来了京市，她还想着等没有会议休息的时候去看看自己的便宜师父到底做什么来了。能让他放下手边的患者，想来不是什么小事儿。
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他，而且，似乎和台上发言的脑残有什么关系？
“无极丹”正是他们之前研究过成分的面粉……保健品公司，宋眠第一听说它还是在宁城新亚商场发放生发剂的时候。那时候许多老人家对这种不要钱的东西避如蛇蝎，她还是听了当时姚元嘉公司的销售员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再到前几天牛化云的父母买了那么多东西，可惜没有一个有用的。当时她就奇怪，这种东西怎么还有人买？原来不仅有无知的消费者买单，还有人肯为他们背书。直接到这么多专家学者面前打广告，是以为大家和他一样傻吗？
这些可都是浸淫中医几十载的大佬，别说是药丸，就是把药材烧成灰放在这些人面前闻见一点味儿都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些被他吹上天的保健品到底是什么东西，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可是这个人，和费老有什么关系？
听费老的意思，这位难不成还是她的“师兄”？
费老以前的眼光可不怎么地啊。
在座的多是在京市有名有姓的老人，看到费怀安出现，一些了解内情的人露出了然的神色，一点也没觉得奇怪。
孔老对这事儿的内情了解得清楚一些，以前他还以为费怀安就这么算了。当初在羊城知道宋眠是费怀安的徒弟，那时候才明白，费怀安终有一天会回来的。
怪只怪时局动荡，费怀安那个徒弟又是个不省心的。
如今他能出现，说明自己请陈龙来参加峰会的心思也不算白费。
“这位……老人家，中医协会论坛峰会没有邀请函可是不能入场的。”陈龙稳下心神，这个人简直就是他心中最隐秘的痛，那张老脸就算再怎么变化，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来。“保安呢，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场了？”
他作为峰会第一个发言的人，可见在座的中医协会的人对他颇为重视。再说了，无极丹那边可是开了高价，这次发言，决不能出现差池。
“哼，果然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还以为自己穿一身西装站台子上就是个人了呢。”宋眠起身，回到门口扶着费老。
她算是看明白了，费老匆匆忙忙赶来京市，就是为了收拾这个不孝“师兄”啊。
也不对，大概已经不是她的师兄了。
“你！”陈龙见过宋眠，毕竟是费怀安的关门弟子，他作为被逐出师门的前弟子，怎么会不关注呢？本以为柔柔弱弱的女人，没想到说起话来还能带刺。“你又是哪里钻出来的，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呵，刚刚陈先生不还问有什么问题吗，怎么，知道自己要推荐的无极丹问题太多，不让问？”虽然不了解当初费老和这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可是一个能给无极丹背书的人，宋眠看着他还真没什么好脸色。
“你放屁！”陈龙被这个丑女人刺到，在r国多年，谁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就算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来找他合作也不敢用这样的语气。
“恼羞成怒？是知道自己刚刚的发言都是狗屎吗？”宋眠说完，抬起自己细弱的手指，掏掏耳朵，假模假样的吹了一口气，好像要吹走什么脏东西似的。
在场的人有些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陈龙没料到她会这么说。r国人注重礼仪，就算是天大的事也不会说这么重的话。当年他和费老恩断义绝的时候倒是说了不少过分的话，在r国这些年，为了装得更像上流社会的人，他早已把那些陋习藏了起来。
说脏话，骂人，放在十几年前他还真不怕一个小姑娘。可现在让他抛开自己到手的身份，放下面子去和一个女人斗嘴，他不是做不到，只是不舍得。
“哼，堂堂费老，夸上天的关门弟子难道就是这幅德行吗？”陈龙不屑，他费尽心机爬到现在的位置，为的是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功亏一篑。
“是啊，毕竟跟人渣说话，太礼貌的话也是对人渣的不尊重啊。”宋眠看向陈龙，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这个人渣”了。她不是刻薄的人，可是让费老头这么生气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做徒弟的，自然不会让师父被欺负了去。
这下大家是真的忍不住了，就连孔老都笑得胡子乱颤。
他们学医本就讲究一个尊师重道，当初费怀安和陈龙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要不是费怀安念着师徒情分放他一马，他们这些老家伙都不会让他好过。
可没想到，这个陈龙不仅不思悔改，反而扭头去了r国，将在费老这里学到的一切通通带走，转投r国名师门下。
他们可惜的不是那些珍贵的手札，而是可惜一个天赋不差的人才，偏偏心性不佳。
活了一大把岁数，看到一个好苗子长歪，不仅气愤，也痛心啊。
“我无意与女人扯嘴皮子，如果这位小姐是要和陈某人探讨医术，那我欢迎。但如果仅是为了如此污蔑我陈某人，那我倒是要请中医协会的各位来还我陈某人一个公道了。”陈龙这话说得不卑不亢，台下那些了解情况的，要不是心里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儿，还真就被他骗过去了。
那些不明情况的面面相觑，不知道一个峰会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以前就算双方意见不一，好像也没有闹得这么凶吧？
“探讨医术，好，那咱们就探讨探讨，陈先生收了多少钱才达成了和无极丹的合作。又是什么条件收买了陈先生的良心，愿意为这种毫无作用的‘保健品’背书？”和这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掰扯，宋眠根本不想委婉。
有些人啊，你话说得太委婉，他是不会明白的。
陈龙敛了神色，他和无极丹是有合作不错，可在场的人里边试问有谁背后没有几家合作的公司医院的？他们费尽心思走到业内顶尖的峰会，为的不就是这些吗？
“我说了，无极丹开拓了华国的保健品市场，这是一个保障国民健康的良心企业。我在这里向大家推荐无极丹，也是出于真心。”陈龙这张脸还挺有欺骗性，虽然长得不算好看，可方方正正的，倒是一脸正气的样子。
谁能想到这样的脸会干出那种事儿呢？
“陈先生，这种话你要是在路边搭台子站上去唬唬外人是够了，可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