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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是三人的最后一人,木村道夫。

    “夏先生,你认为木村会怎么做?”宋婉儿平静地道。

    中年文士手一招,手上凿子消失不见。

    “木村道夫用兵三十年,从未有过败绩,稳是他向来的作风,依卑职之见,他会等将军下一次进攻。”

    “若真是那样,这事就不好办了。”

    “是呀,如今已是秋季,过不了多久,大雪就会封山,于我军而言,更没了优势。”

    宋婉儿伸出玉手,透心凉的秋风吹来,让她的手微微一抖,“那楚副参呢?他有什么消息没有?”

    “暂时还没有。不过他亦是以稳著称,想必不会有什么事。”

    “希望如此吧。”

    “那将军现在准备怎么做?”

    “既然我们已经有两股奇兵在动,仍以扰敌为主。”

    “是,老夫这将吩咐下去。”

    夜色如水,楚长风躺在草地上,打起了盹,他已经带着人在楚子里走了三天三夜。

    身旁,一本洋早已睡着,她仍如平时一般,总是像猫一样蜷起来,并紧紧靠着楚长风。

    这又让他想起了程琳。

    他最近越来越容易这么想了。

    甚至于他在想,她们是不是姐妹。

    一个是森楚之女,一个江河之女,同为大自然的女儿。

    在他们旁边,则是十对,二十个男女。

    他们休息的姿势与他们大抵相同,有的背靠着背,有的女枕着男,样子都很亲近。

    若在之前,这,或者是死罪,可现在,这是最好的掩护。

    奇袭,在月前,楚长风根本不敢想。

    可在三个时辰前,探子得到一个绝密消息:部落联盟准备找十对恋人召唤爱神阿洛尔斯。

    阿洛尔斯,在火乌语中,即是放下仇恨之意。

    传说她长得无比美丽,能让人放下心中一切仇恨,归于她温暖的怀抱。

    如此之时,部落联盟召唤她,其意暂未可知,楚长风只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当即决定,挑选十对少男少女,即刻绕道向部落联盟进发。

    这十对男女,论相貌,虽个子矮,但绝对都是俊男美女,论才智,也是个个聪明伶俐。

    当然,最大的特点,他们都已熟练的掌握了火乌语。

    揭穿那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为防万一,这十对人之中,有一个都是火乌国人。

    这也是楚长风的新发现。

    火乌国人,无方界人,虽修行之道不同,却能相互补益。

    就他和一本洋而言,二人同时施展魂技、天术时,楚长风的魂技更加自然,而一本洋的天术充满了杀意。

    经过几月摸索,楚长风总结出了一条规律,水木共济,土火相生,金兽共力。

    论其原理,大抵与融合魂技相同。

    论战力,虽不及,但相差亦不远。

    这个研究很快得到了洛凝的嘉奖,并严令所有人保守秘密。

    是以,这些天术士都是从巴达尔部落和格格里部落里选出的人。

    现在,他们也是无方界的人了。

    忠诚,果然是无方界最看中的东西。

    想到这里,楚长风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天空,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何时,我竟然如此为无方界着想了?”

    心中的抑郁,替代进发的决心。

    可如若不前,势必会影响她的命运。

    “原来,她最擅长的,不是杀人,而是绑人。”

    楚长风恍然大语,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美丽而高大的形象。

    然,她亦有苦恼。

    此刻,她就跪在黑而高的古塔之前。

    雨,打湿了她秀美的脸庞。

    风,吹乱了她漆黑的长发。

    冷,摇晃着她娇美的玉体。

    洛凝,无方界新权威的象征,断然不会跪等闲之人。

    她跪的,是这世间,唯一一个她尊敬的人,洛北秋。

    传闻,他已是冥武之境,在这世间,唯有宋知念能克制住他。

    可如今,宋知念已死,他便是已知的无敌存在。

    亦有人传,经二十年闭关,他已至玄武之境,早已天下无敌。

    之所以未出,等的就是一个时机。

    可只有洛凝知道,洛北秋二十年未现世,其实是在等待一个命令。

    昨天,命令来了,但不是洛北秋接到的,而是洛凝。

    命令的内容很简单,即日与厉王之子童不凡完婚。

    而下命令的,正是厉王本人。

    “可是父亲,这个命令并不是那人下达的,我,我为什么要遵从?”洛凝不解地道。

    古塔厚重古朴,却压不住那厚重的声音“因为在那人下达命令之前,我无方界还不能与厉王硬拼。”

    “父亲,不是女儿多嘴,这么些年来,那人一直杳无音信,是不是他已经,已经死了。”

    “放肆!”

    声音震耳欲聋,魂力排山倒海。

    洛凝只觉被一只无形大手掐住了脖子,浑身丝毫动弹不得。

    “父亲,饶,饶命。”

    砰!

    一声闷响传出,洛凝已在三丈之外。

    “念在你年少无知,暂且饶你一回,若有下次,必死无疑!”

    洛凝慌忙爬起,脸色已经苍白,青丝凌乱如麻。

    胸口隐隐作痛,脸上却没丝毫违逆。

    发火,这是她第一次见父亲发这么大的火。

    她不知道这人是什么人,但她知道,这人是她惹不起的人。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嫁给童不凡,不甘心做命运的奴.隶。

    “女儿不敢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女儿实在不愿嫁给童不凡,若是父亲绝意如此,女儿愿退位让贤,让小雨来做这少主之位。”

    声音,没有一点,只有微微的风,还有咚咚的心跳声。

    洛凝说完,低下头,听着它们,她想,父亲肯定会发第二次火。

    可我即为主,命为何由他人来主?

    “你是在威胁为父吗?”

    声音终于出现,低沉中带着愤怒,然而却没有爆发。

    洛凝鼓起勇气,在他面前,她唯一自信的,也就只有勇气了。

    “女儿不敢,可你曾经说过,人若不坚持,不如一条狗,女儿不想做狗,更不想做一条被他人玩弄的母,父亲,你懂的。”

    声音又没了,甚至没了风声、心跳声,只有那无比纯净的空灵,像平静的湖面一般。

    啵!

    一声轻响,打破了这沉寂。

    洛凝回神一看,原来是她头上的雨滴。

    可它咸而热,明明就是汗水。

    原来,真正的害怕是这种感觉。

    洛凝感觉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可这动摇不了她的决心。

    只是等待,默默的等待,就像之前一样,他总会回答的。

    但这个时间更长,更久,仿佛是过了一百年。

    天已经亮了,雨已经停了,风已经歇了。

    可那个声音,却仍然没有出现。

    “父亲!?”她忍不住喊了一句。

    “既然你已决定,那就去吧,永远不要说你是我洛北秋的女儿。”

    他终于回话了,决绝中带着无情。

    原本她想,他至少会劝一劝她的,或者说些什么气愤的话,然而却只有这么淡淡一句。

    她心痛,痛的钻心,泪已含在眼里,却始终没有留下。

    “父亲,不孝女儿就此告辞。”

    转身,并不华丽,她却闭上眼睛,长吸一口气。

    十年的期许,十年的天才,十年的压力,今日全部放下,原来是如此轻松。

    权利、金钱、荣誉,从今之后,再也没有。

    可自由、命运都从回手里。

    “等一等!”

    然而,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不过那不是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厚重而固执,仿佛一座大山。

    而他的声音,厚重却空灵,仿佛这无方界。

    她睁眼一看,一老头,白发如银,皱纹如山,苍老中透着灵动,特别是那一笑,仿若春风般美丽。

    “你是.?”

    怪老头见过太多的痴迷神情,可看着眼前的美丽,他几百年的春湖,还是涌出一道汹.涌的涟漪。

    说实话,他还没见过这美丽的女子。

    也许拿来做小妾不错。

    怪老头这想着,苍老的脸上又是一笑。

    但随即一个声音,仿佛从天穹之上传来,打破了他为老不尊的幻想。

    “敢问前辈是?”

    “前辈不敢当,替人传个话而已。”

    “敢问此人为何人?”

    怪老头收起笑容,“你等的人。”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洛凝看着怪老头的脸,她竟然觉得他是世间最可靠的男子。

    怪老头看着古塔,他突然觉得这个地方不错。

    至于古塔,它那扇二十年未开的门,竟然开了。

    出来了,一中年人,华发已染秋霜,玉面却仍如白雪,端的是越老越帅。

    他看着怪老头,目光由怪异转变成惊奇。

    他想起了五十年前,那个无星的夜晚,两个神秘人来到了他的身边。

    那时,周身一片漆黑,他只能看见,两颗闪耀的金星。

    那颗星正是怪老头胸口那颗星。

    他的神情立时变得惶恐。

    颜面,那就是狗屎。

    跪下的动作毫无迟疑。

    “原来是尊者大人。”

    怪老头余光一扫,已过洛凝,她先是一愣,然后跟着跪下,他趁机看了看那里,感觉还行。

    “尊者谈不上,只不过是跟着少主混口饭吃。”

    “少主?他老人家也来了?”

    “来是来了,但却不老。”

    “不知尊驾何在。”

    “依你现在之权,还没资格知道。”

    “属下知错。敢问尊者此来有何吩咐?”

    “厉王心胸狭窄、刚愎自用,不配洛少主,少主有令,拒绝此次和亲。”

    洛北秋微微一震,和亲之事,本属机密,今日竟被眼前人知晓,足见少主之能力。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如此一来,势必会得罪厉王,属下担心他会将我无方界逼入绝境。”

    怪老头笑容如三月春风。

    “少主即来,万王必殒,你大可放心。”

    阿嚏!

    楚长风只觉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他自然不知道,怪老头会借他之名狐假虎威。

    他只知道,天色已经不早了,该出发了。

    叫了一声如猫般蜷着的一本洋,她长长和睫毛上挂着水珠,眼睛一睁,那水便滴进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