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郡。
惨。
这是第一眼看到产生的念头。
房屋倒塌，人烟稀少。
很难想象到这里几天前，还很繁华，有种时间流速加快了十万倍的感觉。
整体透出无奈的衰败。
比之金銮殿上呈上的奏报，描述的还要凄惨。
“天啊，我老汉到底是做错什么了。”
咆哮的声音响彻十方，带着血泪的味道。
一个老人跪在地上，悲戚的眼神仰望着上苍，质问着什么。
刘老汉从没想过日子会是这样的，充满绝望，好好的天一下就变了，孙子被一群奇怪的信徒给带走了，亲人被无秩序给坑死了。
留给他的，只有突如其来的绝望。
“不，我没错，错的是他们。”
他哀嚎够了，沉默了一下，将拳死握，坚定道：“我要去查家族地，去圣灵教分舵驻地，讨一个公道。”
如果，查家不崩坏了秩序，赶走了各地官员，引来圣灵教这些虎狼，所有的一切还是美好的。
他老朽了，没依靠了，不怕死了。
那么，死前就去讨个公道吧，哪怕最后什么都做不来，至少也能在对方的脸上，吐口唾沫，说爷来过了。
“老人家，结个伴吧。”
谢安全听到了，天门郡的悲剧，他要负一些责任的，但他也不是一个烂好人，将所有的罪过都往身上背。
归根到底，还是那些世家的错。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为老人家，将这个公道讨回来。
“小娃娃，这么年轻就想不开啊。”
刘老汉很善良，即便自己看不到明天，还是道：“听老头一句劝，逃别的地方去吧，好好活着。”
他的人生，已经完了。
年轻人却是还能重头再来，就这般去找死，不太合算。
“老人家知道是死，为何还去？”
谢安问了一个问题。
“因为，我已经死了。”
刘老汉捂着心口，再是狠狠的拍了两下，道：“心死了。”
亲人死绝，身体老朽，不死还能如何。
“亲眼看着敌人死在你面前，你会不会开心呢。”
谢安看着老人家脸上的悲伤，觉得不该是这样，至少那些造成大罪的人，也该怀有这种情感。
“会，我就算死了，也得笑死的。”
刘老汉似乎被这个愿景开心到了，但开心了只一瞬，颓然道：“可谁又能干掉那种庞然大物呢。”
查家，是天，是主宰。
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比任何一个外人都明白，皇权重，但查家的威严更强。
还有，圣灵教的人，虽用的是鬼魅之术，但在他们眼中，却也跟神一样了。
那些人，太飘渺了，仿佛活着就是来俯瞰他们这些蝼蚁的。
事实上，却也是如此。
“我能行，你看着就行。”
谢安没说什么，只是依旧要跟老人家同行。
是天，那么他会让他们知道天外有人。
是神，那么他会让他们知道神挡杀神。
人道法理，比什么都重。
“小娃娃，真的会死的。”
刘老汉哭了，眼中沉浮的美好愿景，在刹那间破灭，呜呜呜道：“我也有一个跟你一样大的孙子，可是他让那些妖人给洗脑了，没了人性。”
一想起来，那是肝肠寸断，那么一个翩翩少年，他老人家还想着着给找一门好看的孙媳妇呢，再来子子孙孙呢，不想直接就没了。
越想越伤心，道：“呜呜呜……”
“老人家，别多想了。”
谢安好好安慰了一番，那圣灵教洗脑后，人并不意味着没救了，是能抢救一下的。
许是心中挤压了太多的伤心，又没个人倾诉的。
如今见了谢安，总算能一吐心中的郁结了。
“你知道吗，我们里头村在十里八乡是最繁华的，村民也是十里八乡最为勤劳朴素的，原本是一个最美的梦了，可怎么的就破灭得这么彻底呢。”
“我的故人呢，都死绝了，老李头的家被强拆了，他去理论，被打死了，老蔡头要跟他们斗，可还没动手，就被砍了头，那个血啊，飙得有三尺高，人头落地，那是死不瞑目。”
“还有，还有很多，全是血泪，我恨啊。”
字字带血，句句控诉，声声恨意。
这是天门郡中，一个普通老人的心神，他们什么罪过都没有，却是遭遇了人生最大的罪。
老天，不公。
世家，无道。
神灵，无情。
所以，他才要拖着老旧的躯体，去讨要一个公道，哪怕是被打死了，也要去。
“你的恨，我会给你抚平的。”
谢安带着老头，往查家族地而去，恶人天不收，他来收。
白骨堆，乱葬岗。
有的是埋人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