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歌摇头，“你根本就不怕蛇对吗，那日在林中你的演技确是好的，我倒还真未看出来。不过今日么……”
说到此，她无奈一叹，“演技有些浮夸了。”
那日在林中安夏见到蛇时被吓得一动不敢动，手脚发软，连走路都无力。
可今日见到这么多蛇却能跳来跳去，怎的不惹人生疑？
“所以，上次在林中你装作怕蛇的样子是为什么，难道是怕我在那林子里发现什么？”
安夏陡然睁大了眼，眼底带着绝望直勾勾的看着她，仿似在看一个陌生人般。
她身体中的血液因着凤鸾歌的话急速冻结，整个人僵硬到麻木，完全无法动弹，而唯一能动的怕就是她的脑子了。
凤鸾歌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会不知？
虽然自从她坠马醒了之后，好像变了许多。
可就算性子变了，也不可能突然就变得心细如发，聪慧敏锐。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除非她根本不是凤鸾歌？
可她若不是凤鸾歌，那她是谁？
“呵呵……呵……”
她绝望的眼底浮上一层光彩，她看着凤鸾歌，忽然扯着干哑的嗓子笑了起来，那黯哑的笑声极为难听，如同着了魔的人一般。
她一边笑着一边语声莫测的道：“我知道了，呵呵，你根本就不是大公主对不对？”
凤鸾歌眸色猛然一变，森寒的眸底杀意尽显。
安夏看着那眸子，一僵，忽然又是一笑，“被我说中了！大公主，不，你不是……”
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她的脑袋一偏，整个身子无力的倒在了地上，突突两下没了动静。她的颈部大动脉上被划开极深的口子，鲜血还在汩汩的往外冒。
看着安夏倒地，凤鸾歌黑亮的眸底冷厉异常，静默片刻才唤了安然。
安然进屋，看着被扔在安夏身边的那支带血的银簪和一地鲜血，瞳孔微微一缩。
而那杀了人的却如无事人一般，抚了抚衣袖，轻悠悠的留了句“埋了吧”就翩然转身朝耳房去了。
直到整个人都浸在了热水之中，凤鸾歌才轻吁出一口浊气。
她放松了身子将自己埋在水中，微闭眼，那血光在脑海中却始终挥散不去。
其实，若不是安夏最后那句话，她不会现在就杀了她。
她并不喜欢杀人，更不喜欢血。
从以前，就不喜欢。
凤鸾歌又叹了叹，安夏死了，却还不知道她到底为何要害凤鸾歌？
其实对于安夏，她一开始她就知道她是个嘴上不严实的。
再加上之前她从南山回来，安夏未曾告诉她族中人在找她的事儿，她早便觉得有些奇怪，只怕是自己多疑，一直未曾说破。
直到昨夜，见到凤晗烟去找的人竟然是安夏时，她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凤鸾歌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从小便跟着她的。
凤鸾歌待她们也从来都是很好，她为何要如此，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真的是凤晗烟吗？
“公主，安夏她……”
沉思中，安秋有些犹豫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凤鸾歌没有睁眼，轻轻缓缓的道，“你想问什么？”
安秋咬了咬唇，不知如何开口。
等了半响，见她没有说话，凤鸾歌睁开眼朝她看去。
只见她站在离浴池稍远的地方，垂着头，双手死命绞着衣襟。
凤鸾歌心中无奈，“你若再绞下去，那衣裳就没有办法穿了。”
“公主？”安秋一惊，抬起头来，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杏眸。
“你想说什么便说罢。”
“奴婢，奴婢只是想知道，安夏她，她真的背叛公主了吗？”
迟疑了片刻，她终于深吸口气将话问了出来，眼底眸色极深。
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她太过震惊，安夏真的在那莲子羹中下了毒？
凤鸾歌扬了眉，不答反问，“安秋，你和安夏是什么时候跟在我身边的？”
安秋不知她为何此时问这个，却还是恭恭敬敬的答道：“奴婢同安夏是六岁时跟了公主的。”
她和安夏同岁，都是六岁跟了公主，安心安然年纪则要大上她们一两岁。
“嗯，六岁，你们如今十六了吧，已经十年了。”
凤鸾歌语声有些寂然，让安秋的心头莫名发颤。
“我也不想相信，跟了我十年的人竟然会想要害我，到底是为什么呢？”
说到最后，她的语声已极轻，似只在问自己。
默了默，又接着道：“你知道，我是给过她机会的……”
安秋的神色中带上了丝哀绝，她知道，公主让她吃那碗莲子羹的时候，是希望安夏能阻止的。
泪水夺眶而出，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呐呐道：“请公主，责罚奴婢。”
“为何？”
“奴婢同安夏从小一起长大，同食同寝，却没发现她竟然暗藏祸心，差点害了公主，奴婢该死！”
“你是怕，我会怀疑你么？”
浴池中雾气蒸腾，凤鸾歌的脸隐在那迷蒙水雾之中，安秋看不清她的面色，却听她问话中又似带了笑意，一时拿不清她的想法。
她咬了咬牙，重重的磕了个头道，“奴婢对公主一片忠心，绝不会背叛公主。可奴婢失察却是事实，若是公主不责罚奴婢，怕是会让人觉得公主赏罚不明。所以，请公主责罚奴婢！”
她说完之后，凤鸾歌并未开口，眸中一片朦胧之色，静静看着那跪伏在地的女子。
耳房中异常安静，静的安秋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她心中一紧，觉得一股子凉气从脚底往头上窜。
“安秋，你是个聪明的，去找安然领罚吧！”
终于，凤鸾歌嗓音清冷的开了口，安秋暗沉的眸子一亮，如卸了千斤重担一般整个人都松懈了下去，随即行了礼退出去。
凤鸾歌重新闭了眼，只觉得身子疲乏得紧，连带着一颗心都觉得很累，似是很久没有轻松过了一般。
………
“你说什么，安夏死了？”
听到苏妈妈带来的消息，正在用膳的凤晗烟一惊，手中的玉匙滑在地上，一声脆响摔成了两截。
“公主，您小心些，可别弄伤了自己。”苏妈妈忙指着人将那玉匙碎片清理了，又为她换上新的汤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