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克礼没有扑到陆克仁的面前，就被顾焕给拦截住了。
“兔崽子，滚开！”陆克礼的眼睛都红了，气势汹汹地说，“我先杀这个道貌岸然，罔顾人伦的男人，再杀这个有眼无珠，被人当智障耍的女人。我是瞎了眼，才会跟那么好的老婆离婚，娶这么一个浅薄又下贱的女人。”
顾焕突然就笑了，“你，后悔了？你终于后悔了？如果不是亲自尝过被人戴绿帽子的味道，你会后悔吗？你仍然会觉得，背叛婚姻，在外面找女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少说废话，滚开！”陆克礼去推顾焕。
然而，记忆中一推就会一个趔趄的小男孩，早就成长为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了。
他站在那里，就跟一棵树一样，纹丝不动。
“你抓狂了？为什么？就因为你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而你要等的人，在跟别人一起颠鸾倒凤吗？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在外鬼混的那几百个日日夜夜，我妈妈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知道了，都知道了。让我先收拾这对狗男女，再去她的坟前忏悔好不好？”
“我可以放你过去，但是，不许碰大伯。”
“这是你跟你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比起你，大伯更像我父亲。我所有的家长会都是他给我开的，我生病了，是他守在我的床前，不眠不休。”
“行了，我知道他对你好。”陆克礼不耐烦地说，“可是，你送了他一座画舫，那么贵重的东西，他对你不管有多少情义，都抵了吧？现在让开，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任何人都不要插手。”
“陆克礼，你这辈子就是个悲剧，而这悲剧的来源，就在于你认为感情是可以拿物质来交换的。”
“就我一个人这么龌龊吗？你身边的哪个人不这么认为？就连你那个被你当成仙女的妈妈，她当年嫁给我，还不是因为我是陆家的少爷？”
顾焕笑了，“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在等你的一句后悔。现在，我终于等到了。可我发现，对于你这种人来说，这种后悔没任何意义。即使你后悔当年要离婚的决定，也只是因为你现在过得不好，而不是发自内心的，对我妈妈的眷恋和尊重。所以……”
“你想干嘛？”陆克礼心里警铃大作。
“所以，我不想要你的后悔了。还钱吧！”
“什么？”陆克礼大惊失色，“我要给你还什么钱？我什么时候借过你的钱？上次我资金链断裂，你个兔崽子还见死不救……”
救我的人，是陆克仁。
这句话，陆克礼说不出口。
“救你的人，是我。”陆克仁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个老色鬼，闭嘴吧！”陆克礼怒斥。
“等我说完，自然就闭嘴了。”陆克仁仿佛没看到弟弟的态度有多恶劣，云淡风轻地说，“虽然我救了你，但是，钱是我借小焕的。所以，小焕确实是你的债主。现在，既然你那么迫不及待想跟我划清界限，那就把钱还我，我好还给小焕。当然，你要是财务吃紧的话，我可以宽限你一段时间。我听说，你特别倒霉，又遇到了一个皮包公司，眼看资金链又要断裂了。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就算是驴，都不会掉进同一个坑里。”
“我去你妈的，就算我穷到去要饭，也不会要你的同情。我又掉坑里怎么了？我资金链又断裂了又怎么了？我还有股份，就算我卖掉股份，也会把钱还给你。”
陆老夫人听不下去了，“混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卖掉股份，那你还有什么？陆家的股份你都没有了，你还算是陆家的人吗？”
“对啊，那我还能算陆家的人吗？但是，钱是一定要还的。我怎么能要前妻的卖身钱呢？我陆克礼再怂，也不能当活王八。”陆克礼稍稍冷静了点，他把祈求的目光投向陆老夫人，“妈，不然，您借我点？”
“你要多少？”
“加上这次亏空的，差不多一个亿就够了。”
陆老夫人站起来，又跌坐进了沙发里，“一个亿？一个亿？你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亏损一个亿的？”
“如果我这次合作的那家公司靠谱的话，其实，我本来能赚两个亿的。”
陆老爷子开口了，“你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了，做生意还是在凭侥幸。你还有脸骂小焕，说你怎么生得出他这样的儿子。我还想问问，我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生出了你这样的儿子的？以前我看你大哥不靠谱，整天光知道风花雪月，现在看来，他比你靠谱多了。他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就一门心思地钻进他的那些爱好里。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倒也是一个领域的佼佼者。而你呢，你这败家子，终究是把我给你留的东西给败光了。”
“所以，爸，即使我落魄到要卖股份了，你也不会管我的。对吗？”陆克礼露出一个“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嘲讽的笑。
“我当然不会管你，但你也没资格怪我。在你年轻的时候，我给你提供了比同龄人好千倍万倍的条件，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只能跟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白手起家，靠自己的双手去打天下。现在，你活了大半辈子，资产不光没增加，反而败光了，这只能怨你自己。”
陆克礼又把充满希冀的目光投向陆老夫人，“妈，只有您能救我了。求求您，这次一定要帮我。”
陆老夫人垂着头说，“不是妈不想帮你，只是，我哪有一个亿啊？”
“您骗我，您怎么可能连一个亿都没有啊？”
“我是真没有。”陆老夫人咬紧牙关说。
看着自己母亲那决绝的样子，陆克礼大笑。
“我就说，这个世界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当你一文不名的时候，连你的亲生母亲都会嫌弃你。”
“不要怨天尤人了，你是成年人了，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陆克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