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载货车在矿口附近不远处把那些废弃砾石倒在一个巨大的矿坑里。
那矿坑权当垃圾回收站，周围聚着一群人正在那挑拣着石块。
这群人有缅甸人也有外国人，他们穿着朴素，不修边幅。
看起来不大像是游客，倒像是农村常见的大叔大妈。
导游说：“这些人就是‘也木西’，你看那边那个。”
他说着伸手一指，只见人群中有个中年妇女左右瞄了眼，鬼鬼祟祟地把一个石块放进怀里。
“她捡到宝贝了。”导游看着那妇女的神情得出了结论。
这些被当成普通山石丢弃的石块里偶尔也会有宝贝。
但是什么样的宝贝，价值多少还得等到了市场上才知道。
这里的翡翠开采公司会把开采出来的毛料进行反复挑选，分门别类。
不透光不知道内部情况的作为公斤料；
打手电能够看出绿光的是毛料；
擦了窗，切了皮看得到内里玉质情况的开窗料价格则更高；
还有完全剖开未进行加工的翡翠原石。
分类的矿石会按照等级定价流入市场。
赌石采购大多选取的大多是公斤料和毛料这两个档次的矿石。
在边境关口那边进购，就有可能遇到李荣这类弄虚作假的人，造假毛料。
在缅甸矿口这边采购运货，则更加有保障，价格方面也会低一些。
但翡翠开采公司往往都跟国内大型公司有贸易垄断协议。
他们开采的所有矿石都由国内企业统一收购，不得擅自外流。
况且许多规模不大的公司、企业在缅甸到国内交易路线上没有关系。
矿口装捡人员，矿口到关口的运输，关口纳税，关口到国内市场的运输……
每一个关卡都是一道难题，这并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问题。
况且做生意不就是为了压低成本赚钱吗，多花这几份钱无异于舍本逐末。
顾子晋这趟来缅甸，就是想跟矿口的翡翠开采公司对接一下。
但他并没有强烈的必须达成交易的意思，仅仅是咨询，考虑。
陈家现在虽然出现了经营问题，但他毕竟还是国内进口缅甸玉石原料的大头。
现在顾子晋想做这桩交易，无异于动了陈家的奶酪。
陈毅就是再中意顾子晋，恐怕也得出手把他给摁一摁。
顾子晋运气不大好，他们来的时候那翡翠开采公司的老板生了病，人不在。
估计这趟要走空了。
齐宇站在高处放眼望去，在矿坑里淘金捡漏的人多不胜数。
“为什么不直接安排几个人在这捡废弃的矿石？”
顾子晋忽然开口问道。
这些砾石看来可以随意拿取，没有任何人阻拦或者呵斥。
导游笑了笑，他对顾子晋解惑道。
“这里车辆被管制进不来，一个人一双手能搬多少？况且如果搬得太多的话会被驱赶。”
偶尔拿几块，不会有人在意，但一旦吃相难看，就会有人开始指责。
不用等翡翠开采公司出手，单是这些拾荒者内部就会闹起矛盾。
矿坑里的东西就这么多，有人多拿就会有人少拿，他们当然不乐意。
顾子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跟随顾子晋和齐宇一道的李元白却显得有些兴奋。
他拿着手机到处拍照录像，甚至跃跃欲试地要到矿坑里跟那些一块捡漏。
他这趟跟着顾子晋出来并不打算了解什么玉石市场，权当旅游。
三个人里倒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心事。
顾子晋看着李元白跑到了矿坑里，他看向齐宇，对他撇了撇头。
“去看看？要不要捡一两块试试手气？”
齐宇没有拒绝顾子晋的提议，两人跟导游一起找路下到了矿坑里。
矿坑里到处都是灰尘、泥沙，在里面挑拣矿石的人很快就灰头土脸。
那些有可能含翡翠的矿石被埋在泥沙中，要用手挖、刨才找得到。
许多人撅着屁股用手挖着坑，翻找着土里的石块，像在淘金。
沙是水泥般的灰黑色，泥是青黄色，空气里到处都是灰扑扑的粉尘。
顾子晋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并不喜欢这种环境。
齐宇长期生活在农村，倒不觉得有什么。
李元白从地上捡起一块黑色的石块，朝二人走了过来。
“你们看这块，怎么说？”
他把石块拿在手里不经心地上下抛着，神情似乎还挺愉悦。
“不好说，得敲开看看才知道。”
顾子晋对李元白说道。
李元白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有个人手上有尖锤，问他借用了一下。
那石块一敲开，没有半分惊喜，里面全都是灰扑扑的石质。
导游说道：“这里的大多都是这种石头，真含有翡翠的还是少数。”
有翡翠的是少数，含有高价值翡翠的更是珍惜。
这就跟买彩票一个道理，但买彩票还得出本钱，在这淘宝本分钱都不用。
无本万利的诱惑太大了，算一算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干。
原本建议来捡一两块试试手气的顾子晋却没有任何行动。
站在高处看只看到这些人的热火朝天，下来才发现环境极其恶劣。
他嫌这里太脏，甚至有点不愿意久呆的意思。
“咱俩去找找吧，晋哥你在那边看一会儿。”
李元白知道顾子晋的脾气性格，对顾子晋说道。
他说完看了眼齐宇，等着看齐宇会怎么做。
齐宇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朝人群迈开脚步。
李元白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拿着尖锤跟在齐宇的身后。
导游则跟那个想要回尖锤的人不停地解释，甚至有吵架的倾向。
他跟那人大声争论了半天，最终还是顾子晋出面掏了钱把那锤买下来这事才算完。
顾子晋收起钱包看向齐宇那边。
只见齐宇已经跟那群拾荒者挤在了一块儿。
原本地盘已经划分好的拾荒者们见到忽然挤进来个新面孔，都有些不大乐意。
地盘就这么大块，石头就这么多，他们原本的这些人分都嫌不够，又多了一个。
这些老拾荒者们就有合起伙来排挤齐宇的意思。
几个人故意把他夹着，让他没有半点能够翻找的空隙。